萧战一脚踏进裂缝，脚下像是踩进了冰水里。
冷得刺骨。
他没停，往前走。虚空乱流在耳边呼啸，像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声音混成一团听不清的嗡鸣。
手里的青莲残片发烫，贴着掌心直冒热气。
东西刚拿到手，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这斧片太沉，压得他整条胳膊都在抖。可他知道不能扔，刚才那一拳能打飞鸿钧，靠的就是它。
“系统。”他在心里问，“现在能回吗？”
【任务已完成，可随时返回】
“不急。”他咬牙，“我要知道他到底想干啥。”
眼前黑雾翻滚，像一层层破布裹住视线。他抬起斧片，往前一划。
嗤——
一道口子裂开，里面闪出光来。
不是普通的光，是画面。
他看见一座宫殿，灰袍人站在高台上，底下跪着三个身影。
老子、元始、通天。
“三清？”萧战眯眼，“他们成圣前？”
画面一转，那灰袍人手里拿着一块碎玉碟，往三人头顶一按。玉碟亮了一下，三人身上立刻冒出金光。
但那金光……有点歪，是被谁提前画好的
“不是自己修出来的？”萧战喉咙一紧，“是他硬塞进去的？”
他又往前走一步，斧片再劈。
新的画面跳出来。
天上挂满星辰，帝俊立在中央，身后站着十个太阳儿子。
十二祖巫围在不周山下，共工抬头瞪眼，嘴里吼着什么。
下一秒，星斗大阵亮起，都天神煞也冲天而起。
两边撞上，天地炸开。
可就在大战最猛的时候，画面角落闪过一道影子——还是那个灰袍人，站在紫霄宫门口，手里捏着一根红线，轻轻一扯。
共工突然暴怒，一头撞向不周山。
“原来不是他自己疯的。”萧战拳头攥紧，“是被人拉了那根线。”
他喘了口气，继续往前。
随着他不断深入裂缝，新的画面不断浮现
封神榜出现，姜子牙捧着卷轴念名，每念一个，天上就多一颗星。
可那些星……不是魂魄化成的。
是被锁住的命。
西方二圣坐在莲台上笑，鸿钧站在他们中间，把亿万执念一点点抽出来，炼进天道规则里。
“收割。”萧战低声说，“拿活人炼天道？”
他胸口闷得厉害，像是被人用布条一圈圈缠住，越勒越紧。
再砍一斧。
更深的地方出来了。
混沌初开，盘古刚倒下，身体化成山河大地。
一道微弱的气息从混沌海飘来，钻进鸿钧眉心。
他睁开眼，第一句话不是“天地已分”，而是——
“从此，我说的话就是天道。”
萧战猛地后退一步。
“所以他根本不是天道化身……他是吃了天道的人。”
所有事串起来了。
三清成圣是假的，巫妖大战是安排的，封神是屠宰场。
就连这次万界熔炉的事，恐怕也是他故意放风，等着有人反抗，再出手镇压。
“不是为了秩序。”萧战冷笑，“是为了让他永远坐在上面。”
他低头看手里的斧片，又摸了摸胸口的青莲。
“还好我没信他那套‘天道无私’的鬼话。”
【发布新任务：追溯败退之敌】
目标：锁定鸿钧逃遁后的第一落点
时限：十二个时辰内
奖励：九转玄功第九层（圆满境）
任务早就接了，也完成了。
但他知道，真正的任务才刚开始。
“你藏得够深。”他对着虚空说，“可你现在漏了马脚。”
他闭眼，把刚才看到的一切，全往盘古血脉里塞。
每一幕都像烧红的铁条，硬捅进骨头缝里。
疼得他浑身冒汗，牙关打颤。
但他没松手。
这些不是记忆，是证据。
等他回去，所有人都得知道真相。
“你说我是变数？”他睁眼，眼里金焰跳动，“那你告诉我，谁让你当这个‘定数’的？”
他往前走，裂缝深处越来越窄。
空气开始震，像有什么东西要塌。
他知道不能再待了。
可临走前，他还想再看一眼。
最后一斧劈出。
画面闪现：鸿钧独自坐在紫霄宫，面前摆着一本册子。
册子上写着四个字——《量劫日志》。
每一页都记着什么时候该出什么人，什么时候该死谁，什么时候该让世界乱一次。
最新一页写着：
“萧战，变数之首，宜诱其自毁，不可力压。”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若不成，则启‘终焉协议’，重启洪荒。”
萧战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
“你想让我自己把自己搞死？”他摇头，“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他转身就走。
背后画面全碎了，黑雾重新合拢。
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下。
“等等。”他说。
他想起一件事。
刚才所有画面里，鸿钧虽然一直在幕后操控，但从没直接动手杀过谁。
他都是借刀。
借帝俊的手，借共工的手，借姜子牙的手。
甚至借他的手。
“他怕沾因果？”萧战皱眉，“还是说……他根本不能亲自杀人？”
这个念头一起，他就觉得不对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之前的打法全错了。
不是打得不够狠。
是没打到点子上。
“你不让我活？”他低声说，“那我就偏要活得更久一点。”
他脚步加快，裂缝开始收口。
眼看就要出去，他忽然回头。
“我记住你了。”他说，“每一个字，每一笔账。”
“下次见面，我不只打你脸。”
他抬起手，青莲残片贴在额前。
“我要把你写的剧本，一页页撕了。”
裂缝合上。
外面，万界熔炉还在嗡鸣。
八道命线交织如网，静静燃烧。
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有那道银发身影站在裂口边缘，呼吸沉重，眼神却比之前亮得多。
破原趴在地上，勉强抬头：“老大……你回来了？”
萧战没看他。
他只是抬起手，把青莲举到空中。
“准备开会。”他说。
“我要告诉他们一件事。”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
“我们一直拜的天道，其实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