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的手指突然抽动，掌心青黑交错的纹路剧烈跳动。
后土正低头给他擦脸上的血，听见他嘴唇动了动，挤出半句：“原来……不是毁莲取枪……”她手一僵，布巾停在萧战眉角。
通天扶剑皱眉：“你说什么？”
萧战没应。眼皮颤了颤，想睁，撑不住。
可就在这一瞬，胸口猛地一沉，像压了千斤石头。喉咙发甜，一口血喷出来，溅在前襟，把那道纹路染得更暗。
“不对！”后土低吼，一把抓他手腕。指尖刚碰脉门，一股蛮力猛地炸开，震得她整个人往后仰，差点坐倒。
通天突然扣住她手腕：“不能再耗精血，你会先倒下！”
话没落音，萧战身子突然绷直，双臂张开，七窍渗出血丝。掌心那道纹路烫得吓人，青光黑纹疯转，两股力量如洪流般在经脉中碰撞。
“他在融！”后土咬牙，单膝跪地，一掌拍进土里，“地脉！撑住他！”
大地嗡鸣，黄光从她掌下窜出，贴地游向萧战。可刚碰到衣角，轰地炸散，反震回来。后土闷哼，嘴角溢血。
“不行……他体内的力在往外推。”她喘着，指甲抠进泥里，“他在拿自己当炉子，烧血，烧命。”
通天盯着萧战，那只完好的眼死死盯着他掌心旋转的纹：“他疯了？这时候硬接？”
他没路可走，青莲与枪的冲突会瞬间撕裂他。
她抬头望向战场边缘，血雾翻涌，黑影隐约在动。
“罗喉在等。”
通天没吭声，反手拔剑，狠狠插进萧战身侧三尺。剑身嗡鸣，截教残存气运被抽出来，化作灰金屏障，罩住萧战。
“三息。”他咬牙，“我只能撑三息。”
话音刚落，萧战身子猛地一颤，脊椎咔咔响，像要裂开。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不是惨叫也不是怒吼，是低沉的咒文残响。
他识海里，因果眼强行睁开。
左轮青莲，右轮噬神枪影，盘古血脉为轴，三者硬接。
青光流转，黑影暴动。刚碰上，识海炸开，记忆碎片全被撕碎。他看见自己第一次签到混沌青莲，看见通天递剑，看见后土教他引地脉，看见鸿钧降临那天，天塌下来的感觉。
经脉寸断，血从七窍往外渗，衣裳湿透。
“撑住！”后土一掌拍向心口，精血化作红线，顺着地脉送进萧战体内。
红线刚入体，就被撕碎。可就在那一瞬，萧战胸口的纹路跳了下，青黑短暂合流。
“有用！”后土嘶声，“再来！”
她又要拍心口，通天一把扣住她手腕：“你再吐一口血，就倒了！”
“那你说怎么办？！”后土甩手，“他要是死，我们都得陪葬！罗喉不会留活口！”
通天没松，盯着萧战：“他不是靠我们活的。他是靠自己。”
他松开她，转身面向血雾，拄剑而立：“我替他挡。”
话没说完，血雾炸开。
罗喉一步踏出，黑袍翻飞，一掌直取萧战天灵。
“枪本源，归我。”
掌未到，风已裂空。通天剑意轰然炸开，屏障剧烈震颤，咔嚓一声，裂出蛛网纹。
“三息过了。”通天牙缝渗血，“但老子……再撑一息！”
他一脚踩地，剑身断裂，残刃插地，气运燃尽，屏障硬扛住罗喉一掌。
轰！
掌风擦过萧战头顶，发丝断，头骨裂出细缝，血逆流，从发根渗出。
就在这时，天外落下一道紫光。
锁链成型，天道威压压下，大地塌陷三寸。
“变数当诛。”
鸿钧的声音没情绪，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锁链直扑萧战元神，缠上识海的刹那，他残存意识在深处怒吼：“我命由我——”
盘古血脉最后一搏，轰然炸开。
锁链震颤，崩出一丝裂痕。
可萧战身体彻底僵住，七窍血流不止，呼吸断，双目无神，头缓缓垂下。
通天屏障碎裂，整个人被震飞，撞进石堆，再没动。
后土扑到萧战身前，伸手探他鼻息。
没有。
一点气都没有。
她手抖得厉害，指尖刚碰他脖颈，又缩回来。
“萧战？”她声音轻得像风，“萧战！”
没反应。
他就那样跪着，毫无生气，掌心那道纹路还在跳，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后土抬头，死死盯住罗喉：“你走不了。”
罗喉冷笑，伸手抓向萧战头顶：“死人，管不了活事。”
指尖刚碰发丝，异变突生。
萧战掌心纹路猛地一烫，青黑合流，化作一道细光，顺着罗喉指尖倒卷而上。
罗喉脸色一变，猛抽手，可光丝已入体，直冲心口。
他闷哼，胸口炸开一道裂痕，黑血喷出。
“不可能！”他怒吼，“他明明已经——”
话没说完，天道锁链突然一紧。
萧战元神被锁，身体却猛地一颤。
不是他动的。
是那道纹。
它自己在动。
青黑光顺着经脉逆行，冲向心口，撞上锁链。
咔。
一声轻响。
锁链上，裂了道缝。
鸿钧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不对。”
后土盯着萧战，喉咙发紧。
他的手指，又抽了一下。
不是抽。
是握。
他在试着握拳。
后土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他肩膀：“撑住！听见没有！撑住！”
罗喉抹去嘴角黑血，眼神阴狠：“死而不僵？也好，我亲手碾碎你的魂！”
他抬手，魔气凝聚，一掌再起。
后土抬头，嘶声：“通天！”
通天靠在石堆上，半边身子塌了，右臂断口血流不止。他抬不起头，只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挡。”
他左手抠进土里，一寸寸往前爬。
罗喉掌风压下，后体张开双臂，挡在萧战身前。
就在这时——
萧战的嘴唇动了。
没人听见。
但后土感觉到了。
他心跳了。
一下。
极弱，但确实跳了。
罗喉的掌风离她头顶只剩三寸，忽然停住。
他脸色变了。
“这不可能……他体内……有东西在转……”
这股力量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血脉或灵力。
生与毁的力量在青黑纹路中流转，一息、两息……
萧战的手，终于握紧。
后土感觉到他手指扣住自己手腕，力道很轻，却在收紧。
她声音发颤：“你……你还活着？”
萧战没睁眼。
但他嘴唇又动了一下。
这次，通天听见了。
他说：“……还没完。”
罗喉退一步，盯着他掌心那道纹，眼神头一回有了惧意。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外，鸿钧的声音冷了：“灭。”
紫光再降，锁链轰然收紧，要碾碎萧战元神。
后土死死抱住他，通天爬到他身侧，用残躯挡住锁链落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
萧战睁开了眼。
没有光。
没有怒。
只有一片死寂的黑。
可就在这一瞬，他掌心那道纹，猛地炸出一道青黑交织的光柱，直冲天际。
罗喉闷哼，被震退十步。
天道锁链，咔嚓断裂。
鸿钧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这力量……”
后土抬头，看着萧战缓缓抬起的手。
他盯着掌心，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
“你说我该死？”
他慢慢站直，膝盖在抖，可没后退。
“那你告诉我——”
他抬手，掌心光柱不散，直指天外：
“现在，是谁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