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傻妞那毫无征兆、直接作用于空间规则层面的排斥攻击,以及牛魔王那如同山崩地裂般的蛮力冲撞,杨泽虽惊不乱。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需要舅舅时刻庇护的铁憨憨大学生,历经时空洗礼、混沌征战,其战斗本能与应变能力已臻化境。
心念微动,八九玄功随心而转,他的身形在刹那间变得模糊,仿佛化作了一缕捉摸不定的青烟,又似一道扭曲折射的光线。牛魔王那足以踏碎山岳的巨蹄携着万钧之力轰然落下,却只踩中了他留下的一道残影,狂暴的力量将地面炸出一个深坑,碎石激射,却连他的衣角都未曾沾到。
与此同时,杨泽右手虚握,清冽的斧光自掌心迸发,那柄蕴含着开天辟地道韵的仿·开天神斧虚影瞬间凝聚成形。他没有选择硬撼,而是手腕轻转,斧刃划出一道玄奥至极的轨迹,并非劈向实体,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入了傻妞发出的那道无形空间波动之中!
“嗤——!”
一声轻微却仿佛响彻在规则层面的异响传来。斧光过处,那试图扭曲空间、强行排斥他的诡异力量,如同被利刃划开的布帛,瞬间从中断裂、瓦解,消散于无形。仿·开天神斧的特性,本就是破开混沌,梳理法则,对付这种基于规则的空间攻击,恰好具备一定的克制之效。
一击化解双方攻势,杨泽并未趁势反击,而是迅速后撤一段距离,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间隔,同时将神斧虚影横于身前,朗声高喝道:
“二位!且慢动手!我杨泽今日前来,绝非为了与你们争斗!”
他的声音灌注了法力,清晰地回荡在这片破碎的浮岛上空,试图穿透牛魔王的暴躁和傻妞冰冷的运算逻辑。
“牛大哥!傻妞姑娘!请听我一言!”杨泽目光扫过重新抬起巨蹄、鼻息粗重的牛魔王,又看向依旧悬浮半空、数据流微微放缓的傻妞,“我们并非敌人!至少,在稳定时空、平息紊乱这个大目标上,我们是一致的!”
他试图用最简洁的语言表明立场和共同利益:“傻妞姑娘,你的目的,根据你刚才所言,是修复时空结构,避免其大规模崩溃,对吗?而我,身为天庭司法天神,维护三界秩序、平息这场因时空紊乱引发的混乱,正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们的最终目标,都是为了让这片天地重归稳定!”
他指向周围那些破碎的陆地和扭曲的天空,语气诚恳:“但我们或许可以寻找更有效、更稳妥的方法!你们这样依靠频繁跳跃来搜集材料,在这最不稳定的核心区强行进行……嗯,‘施工’,”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避免刺激到对方,“且不说这‘万界定位稳定仪’是否真能起效,单是你们行动本身产生的时空涟漪,就已经对三界造成了巨大的困扰和潜在的危险!我们完全可以合作!天庭拥有庞大的资源库,或许有你需要的其他材料;司法天神府有遍布三界的情报网络,可以更精准地定位问题节点;我们还可以集思广益,寻找副作用更小的修复方案!何必单打独斗,甚至可能因为方法不当而适得其反?”
杨泽的话语条理清晰,点明了共同目标,指出了当前方法的弊端,并提出了看似更具建设性的合作路径。他紧紧盯着傻妞,希望能从她那非人的眼眸中看到一丝权衡或动摇。
牛魔王显然被杨泽这番话触动了一些,他巨大的牛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迟疑,停下了准备再次攻击的姿态,扭过巨大的头颅,瓮声瓮气地看向傻妞:“傻妞姑娘,这小子……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咱们这东奔西跑的,确实挺累,还老被人追着骂……要是天庭肯帮忙……”
然而,傻妞的反应却给杨泽泼了一盆冷水。她眼中的数据流只是极其短暂地停顿了百分之一秒,似乎进行了超高速的检索与逻辑推演,随即立刻恢复了那瀑布般的刷新区间,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数据库综合分析:目标人物‘杨泽’,隶属本土高阶统治机构‘天庭’,行为模式存在高度不确定性,过往记录显示其擅长策略性欺骗与利益交换。其提出的‘合作’请求,缺乏可验证的诚意基础与可控的执行框架。信任度综合评分低于安全临界值。逻辑判定:合作风险高于收益,请求予以驳回。”
她甚至没有去看牛魔王,直接下达了指令:“契约者牛魔王,无需理会外部干扰。核心任务优先级不变,继续执行原定修复计划。能量引导矩阵需在三百个标准时间单位内完成初步构建。”
说完,她彻底无视了杨泽的存在,双手再次飞舞起来,更加密集复杂的光符和数据流涌向那粗糙的基座,专注于她的计算与引导工作。
牛魔王听到傻妞的指令,虽然牛脸上还带着点不情愿和疑惑,但似乎那“契约”的约束力极强,他低吼了一声,晃了晃大脑袋,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再次抬起那巨大的拳头,开始更加卖力地、吭哧吭哧地捶打起那块定海神珍铁,试图将其更深入地嵌入基座框架之中。
杨泽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心情沉了下去。他意识到,问题比他想象的更棘手。这傻妞并非简单的“不信任”,而是其内在的逻辑程序或者说“世界观”,从根本上就对本土生灵,尤其是掌握权力的本土生灵,抱有一种预设的不信任和排斥。她的思维是纯粹理性、基于数据和风险计算的,缺乏情感沟通和灵活变通的可能。强行沟通,在此路不通。
‘数据库?信任度评分?标准时间单位?’杨泽心中飞速闪过这些关键词,‘她果然不是此界生灵,其背后的文明,对信任和合作有着极其严苛乃至僵化的定义。’
但他绝不能就此放弃,更不能放任他们继续这样胡闹下去!他们每一次鲁莽的时空跳跃,每一次试图用那粗糙仪器强行“稳定”时空的行为,都可能像是在一个布满裂痕的堤坝上胡乱打补丁,非但无法堵住漏洞,反而可能因为用力过猛,震塌更多的结构,加速整体的崩溃!
必须弄清楚傻妞的真正来历和终极目的!也必须立刻阻止他们这种极其危险的、自以为是的“修复”行为!
杨泽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他不再试图与那两个陷入自身逻辑闭环的家伙交流。他缓缓闭上双眼,将神识凝聚到极致,同时全力催动体内那些时空法则碎片。
碎片在他的感应中发出更加明亮、更加急促的共鸣光辉。它们不再仅仅是与傻妞的能量或周围紊乱的环境共鸣,而是仿佛被某种更深层、更庞大的存在所吸引,齐齐指向了一个方向——浮岛的下方!
他的神念如同最细微的触须,小心翼翼地穿透浮岛那由无数破碎物质构成的“地基”,向下探索。下方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那片如同沸水般翻腾、涌动着各色毁灭性能量的混沌云海。然而,就在那片足以湮灭大罗金仙的混沌深处,杨泽凭借时空碎片的指引,隐约感应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又无比庞大、仿佛心脏般缓慢而有力跳动的能量核心!
那股能量核心散发出的波动,与傻妞的能量迥异,更加古老,更加混沌,也更加……本源!它就像是这场席卷三界的时空风暴的“风眼”,既是混乱的源头,似乎也蕴含着某种秩序的秘密。傻妞想要“修复”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它!或者说,是它引发的这一系列连锁反应!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瞬间在杨泽脑海中成型。
强行带走或制服牛魔王和傻妞,且不说难度极大,就算成功了,也可能引发那能量核心不可预测的异变。唯有从根源入手,弄清那能量核心的真相,才有可能真正解决问题,也才有可能让傻妞那僵化的逻辑认识到当前方法的错误。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光芒。
下方,是连杨戬都提醒要万分小心的混沌核心,是时空紊乱的真正源头,充斥着未知与极大的凶险。
但,他已别无选择。
司法天神的责任,守护三界的信念,以及对舅舅、对兄长、对所有他在意之人的承诺,都驱使着他,必须前行。
他最后看了一眼仍在“埋头苦干”的牛魔王和全神贯注计算的傻妞,心中默念:“既然你们不肯听劝,那我就自己去看看,这下面到底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下一刻,杨泽周身清光内敛,将气息压制到最低,时空道纹之靴微光闪烁,调整到最适合潜入隐匿的模式。他如同一条融入深海的游鱼,悄无声息地脱离了浮岛,向着下方那片翻腾着毁灭与未知的混沌云海,义无反顾地潜行而去!
决意,已下!探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