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杨泽听着牛魔王那理直气壮的吼声,再看看眼前这如同废品回收站拼凑出来的破烂“仪器”,以及周围这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破碎景象,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他又好气又好笑。他指着那不断有能量火花溅射、看起来随时可能散架或者爆炸的金属基座,又环视了一圈这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浮岛,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你们所谓的正事,就是不管不顾地到处抢劫——西海龙宫的定海神珍铁边角料只是其中之一吧?然后跑到这时空紊乱最严重、最不稳定的核心区,捣鼓这个……这个看起来比凡间铁匠铺学徒手艺还粗糙的玩意儿?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这种毫无规律、频繁剧烈的时空跳跃,产生的涟漪效应已经扩散开来,三界各地都乱套了!唐朝的诗人魂魄跑到宋朝喝酒,明代的青花瓷埋进了商周古墓,凡间城池上空出现未来幻影!这叫做拯救世界?我看你们是在加速世界的崩溃!”
牛魔王被杨泽一连串的质问喷得有些懵,巨大的牛脑袋晃了晃,随即有些恼羞成怒地打了个响鼻,喷出两道炽热的白气,如同两道小型的蒸汽风暴:“哼!你小子懂个屁!肉眼凡胎,不识真仙手段!俺老牛和傻妞姑娘这是在干大事!等俺们这‘万界定位稳定仪’造好了,”他得意地用蹄子指了指那粗糙的基座,“就能锁定所有乱晃悠、不听话的时空节点,把它们一个个都钉死、加固起来!到时候,什么裂缝、什么错位,统统消失,天下太平,寰宇清宁!俺老牛就是拯救三界的大功臣!”
悬浮在半空的傻妞,眼中数据流平稳地刷过,毫无波澜地补充道,声音依旧冰冷而精确:“根据对当前宏观时空结构连续监测与分析,其整体稳定性系数已低于安全阈值百分之四十二点八,且呈持续下降趋势。若不进行有效外部干预,根据模型推演,发生大规模、连锁性时空结构崩溃的概率为百分之六十七点三,误差范围正负百分之二点一。本机与契约者牛魔王当前执行的任务,核心目标为修复并强化时空结构,其优先等级被设定为最高,高于维护局部区域短期秩序稳定。我们的行为逻辑符合‘最大利益原则’。”
杨泽听着这一牛一机(他暂时只能这么定义傻妞)一唱一和的“宏论”,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算是看明白了,牛魔王这家伙,不知是被傻妞用什么手段(很可能是武力加忽悠)给“契约”了,成了她的头号打手兼苦力。而傻妞,这个来历神秘、力量体系迥异的存在,似乎确实抱有着“修复时空”这个听起来无比崇高的目的。只是……他们选择的执行方法,实在是过于简单粗暴、不计后果,甚至很可能因为其剧烈的能量扰动和空间跳跃,本身就在加剧时空的紊乱,完全是在南辕北辙,帮倒忙!
“你们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抢材料、进行毫无缓冲的剧烈时空跳跃,产生的能量涟漪和坐标扰动,本身就是在给本就脆弱的时空结构雪上加霜!”杨泽强压下吐槽的欲望,试图跟他们讲道理,目光主要投向似乎具备更高智能的傻妞,“傻妞姑娘,你到底是什么存在?来自何方?为何如此执着于修复这个世界的时空?如果我们目标一致,或许我们可以合作!天庭、司法天神府拥有更多的资源,更完善的情报网络,我们可以寻找更稳妥、更系统、副作用更小的方式来平息这场紊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野蛮施工!”
他希望能争取到沟通的机会,弄清楚傻妞的底细和真实意图。一个拥有如此高科技(或者说高法则)手段的存在,其背后代表的文明或势力,可能远超想象。
然而,傻妞似乎对他的提议毫无兴趣,或者说,她的程序逻辑里,优先处理眼前认定的“最高优先级任务”,排除一切干扰。她的眼中,代表运算加速的数据流再次如同瀑布般汹涌闪烁,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
“高能生命体‘杨泽’,意图不明,存在干扰核心任务执行的高风险。逻辑判断:沟通效率低于强制排除。启动……驱逐程序。”
话音刚落,傻妞抬起右手,纤纤玉指对准杨泽,指尖没有任何光芒闪耀,但一股极其隐晦却又无比强大的扭曲空间波动瞬间生成,如同无形的炮弹,悄无声息地撕裂沿途本就脆弱的空间,直射杨泽所在的位置!这一击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更蕴含着一种改写局部物理规则、强行进行空间排斥的诡异力量!
与此同时,接到“契约”指令或者说单纯觉得杨泽碍事的牛魔王,也咆哮一声,声浪震得浮岛上的碎石簌簌落下!他那山峦般的巨大身躯爆发出恐怖的蛮力,一只覆盖着坚硬白色毛发、如同擎天巨柱般的牛蹄高高扬起,裹挟着风雷之声和破碎的空间碎片,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杨泽狠狠地踩踏而来!这一蹄若是踏实,恐怕连金仙之体也要被碾成齑粉!
“妈的!跟你们讲不通道理!”杨泽怒骂一声,心中那点和平解决的希望彻底破灭。面对这来自科技侧(傻妞)与洪荒侧(牛魔王)的联手夹击,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心念电转间,脚下时空道纹之靴光华暴涨,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同时双手在胸前飞速结印。他并未选择硬撼牛魔王那纯粹的力量碾压,而是将主要精力用来应对傻妞那诡异的空间排斥攻击。
“乾坤借法,时空为盾!”他低喝一声,体内那些时空碎片被全力催动,共鸣之力在他身前形成了一片扭曲折叠的透明屏障。傻妞那道无形的空间排斥波轰击在屏障之上,并未发出巨响,而是引发了无声的法则层面的碰撞与抵消。杨泽身前的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折叠,将那试图将他排斥出这片区域的规则之力层层削弱、引导向一旁,最终险之又险地将其化解。但他自己也感到气血一阵翻腾,神识震荡,傻妞对空间规则的运用方式,实在太过诡异刁钻。
而就在他应对傻妞攻击的这短暂瞬间,牛魔王的巨蹄已然携万钧之力轰然落下!
“轰隆!!!”
巨蹄砸在杨泽原本站立的位置,整个浮岛都为之剧烈一震,恐怖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开来,将周围悬浮的碎石、金属残骸尽数震为齑粉!地面被踏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边缘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好在杨泽凭借登云履的极致速度和对时空的敏锐感知,在千钧一发之际侧移了出去,但也被那恐怖的冲击余波扫中,护体仙光一阵明灭,身形略显狼狈。
“好家伙!来真的啊!”杨泽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知道,不动点真格的,今天是没法跟这两个一根筋(或者说程序设定)的家伙“好好谈谈”了。
他右手虚空一握,清光闪烁间,那柄仿·开天神斧的虚影再次凝聚于手中,虽然并非实体,但那斩破混沌、划分清浊的无上道韵已然弥漫开来,令周围混乱的时空能量都为之一滞。
“既然说不通,那就先打服了再说!”杨泽目光锁定牛魔王和傻妞,战意升腾。与此同时,他体内那些时空碎片,在经历了刚才与傻妞空间法则的碰撞后,似乎变得愈发活跃,与这乱空海核心区域的某种更深层次的“呼唤”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中闪过——或许,解决眼前困局的关键,并不仅仅在于制服这一牛一机,更在于理解这“时空的呼唤”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