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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舅舅能聆听心声这个“秘密”后,杨泽的世界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只属于他和舅舅之间的窗户。最初的震惊与验证过去的兴奋过后,他非但没有感到任何被窥探的不适,反而像是发现了一个极其有趣、且能带来无限便利的特殊游戏频道。这条单向的“心声热线”,成了他在这枯燥却又充实的芥子幻境修行中,最甜蜜的调剂品。

此后,杨泽将这种独特的“沟通”方式运用得愈发娴熟,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其核心应用领域,便是——撒娇,以及基于撒娇的各种“合理化”要求。

这一日,杨泽正对着一篇名为《九转元功初解》的炼体法门愁眉苦脸。这法门要求将法力以极其复杂晦涩的路线运转,辅以特定的呼吸节奏,用以刺激肉身深处潜藏的窍穴,过程如同用无数细针同时穿刺筋骨,又痛又麻,且对精神集中度要求极高。他尝试了数十次,不是法力线路走岔,就是呼吸节奏紊乱,导致前功尽弃,浑身又酸又胀,脑袋也因为高度集中精神而隐隐作痛。

“唉……”他泄气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如同天书般的玉简,小脸皱成了一团。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若是舅舅在身边,他或许会直接扑上去抱着大腿哼哼唧唧,但现在隔着一个幻境,他只能……嗯,换个方式。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摆出一副更加“虚弱”、“可怜”的模样,然后在内心深处,用一种带着七分委屈、三分渴望的,软绵绵的腔调“呼唤”起来:

【舅舅~舅舅您在吗?这个《九转元功》好难好难啊……泽儿的脑袋都快想炸了,像是有好多小蜜蜂在里面嗡嗡叫……法力运转得乱七八糟,浑身都疼……】 他一边“诉苦”,一边在脑海里极力渲染那种头晕眼花、身心俱疲的感觉。

顿了顿,他图穷匕见,小心翼翼地抛出真正的目的:【……要是现在能有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可以提神醒脑、安抚元神的仙露喝喝,说不定……说不定泽儿就能缓过劲来,再试一试了?唔…听说瑶池的百花仙露效果就很好,清甜又不腻……】

他故意将要求说得模糊又带着点具体的指向,留下足够的发挥空间,同时又显得合情合理——看,我不是偷懒,是为了更好地修炼!

幻境之外,真君神殿内。杨戬刚刚处理完一桩来自东海龙族的纠纷文书,正揉着眉心稍作休息,神识习惯性地关注着幻境内的动静。杨泽那“哀怨”又带着小心思的心声,毫无意外地清晰传入他耳中。

听着小家伙那夸张的“脑袋要炸了”的描述,杨戬冷峻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岂会不知《九转元功》的难度?这本就是他特意挑选出来,磨砺杨泽意志与掌控力的功法。那点痛苦,尚在筑基圆满、且经过他多年打磨的杨泽的承受范围之内。

然而,听到那软糯的、带着依赖的“舅舅~”,以及后面那看似合理的小要求,杨戬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却又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柔和所取代。他放下揉眉心的手,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幻境中的杨泽,就看到身旁的空间微微波动,一个巴掌大小、通体莹白、雕刻着缠枝莲纹的玉瓶凭空出现,瓶口还氤氲着一缕沁人心脾的清香。

杨泽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拿起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更加浓郁馥郁的百花香气扑面而来,只是闻上一口,就觉得神清气爽,脑海中的胀痛感果然减轻了不少。他小心地倒出一滴晶莹剔透、色彩斑斓的仙露在舌尖,那仙露瞬间化开,一股清凉舒爽的气流直冲识海,滋养着疲惫的精神,连带着体内因为修炼不当而产生的滞涩感都舒缓了许多。

【哇!真的是百花仙露!谢谢舅舅!舅舅最好啦!】 狂喜和满足的心声毫不掩饰地传递出去。

他美滋滋地将玉瓶收好,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干劲。之前的挫败感一扫而空,他重新拿起玉简,凝神参悟起来。这一次,不知是仙露起了作用,还是心态发生了变化,他竟然一口气成功运转了三个周天!

芥子幻境虽然神奇,可以模拟各种环境用于修炼,但长期待在同一个地方,景色再美也难免会腻。尤其是杨戬设定的修炼周期往往很长,有时候为了磨练某种特定环境下的适应性,可能连续数月都是冰天雪地,或者黄沙戈壁。

这日,杨泽刚在一片模拟的熔岩地狱区域完成了耐热训练,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又热又乏。他躺在暂时安全区的岩石上,看着眼前千篇一律的暗红色天空和流淌的岩浆,只觉得心情也跟着有些沉闷。

【唉……】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景色太单调了……舅舅也太实在了,说模拟熔岩地狱,就真的一点别的色彩都没有。看久了,眼睛都觉得干巴巴的。】

他望着灰红色的天际线,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以前在灌江口,雨后天空那道绚丽的七色彩虹,还有跟哮天犬偷偷溜出去夜游时,看到的那些划破夜空的璀璨流星。

一个念头蠢蠢欲动。

他翻了个身,用手支着下巴,望着幻境那永恒不变的“天空”,在心底用一种充满向往和一点点抱怨的语气“嘀咕”着:

【好想念灌江口雨后的彩虹啊,赤橙黄绿青蓝紫,像一座桥挂在天上……还有晚上的流星,唰的一下飞过去,拖着亮闪闪的尾巴,可好看啦!要是这里也能看到就好了……哪怕就看一眼呢?】

他并没有直接要求改变环境,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怀念和渴望。他知道,舅舅懂他的意思。

果然,第二天,当杨泽结束了一轮新的修炼,习惯性地抬头望天时,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只见原本暗红色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清澈了许多,一场淅淅沥沥的灵雨恰到好处地落下,洗刷着空气中的燥热。雨过天晴之际,一道无比清晰、色彩饱满绚烂的巨大彩虹,横跨在整个幻境的天际,瑰丽得如同梦境!

到了夜晚,熔岩地带特有的暗红色光芒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缀满了无数星辰的夜空。还不等杨泽仔细欣赏,就看到一颗接一颗的流星,拖着长长的、银亮的光尾,划过天际,形成了一场盛大而浪漫的流星雨!

【!!!】杨泽被这突如其来的美景震撼得说不出话,心中只剩下满满的惊叹和喜悦。他坐在岩石上,仰着头,痴痴地看着彩虹渐渐淡去,又看着流星如雨洒落,只觉得连日的疲惫和枯燥都被这极致的美景洗涤一空。

他知道,这是舅舅回应了他的“点播”。虽然舅舅什么都没说,但这精心安排的景色,比任何言语都更能传递那份无声的纵容与关爱。

有时候,杨泽并没有什么具体的需求。长时间的独自修行,纵然心志坚定,也难免会生出些许孤独之感。尤其是在完成了一个艰难的突破,或者领悟了一个困扰许久的法术关窍后,那种想要与人分享喜悦、渴望得到认可的心情,便会格外强烈。

这一夜,杨泽刚刚成功地将七十二地煞术中的“隐形”与“潜渊”结合使用,成功瞒过了一个感知极其敏锐的水妖幻影的探查,心中正充满了成就感。兴奋劲过去后,看着四周寂静的山林,一种淡淡的思念涌上心头。

他想舅舅了。想舅舅考较他功课时那看似严厉实则关切的眼神,想舅舅偶尔被他缠得没办法时,那无奈又纵容的叹息,甚至想念舅舅身上那清冽又让人安心的气息。

他盘膝坐在月光下,没有像前两次那样“耍心眼”,而是用一种非常直接、甚至带着点软弱的语气,在心底轻轻地、认真地“说”:

【舅舅,您今天忙不忙啊?天庭的事务处理完了吗?有没有人又惹您生气?……泽儿今天学会了一个新组合,感觉还不错。就是……就是有点想您了。】

他没有要求任何东西,只是单纯地表达思念。这份心声,比任何撒娇讨要都更加纯粹,也更加触动心弦。

真君神殿内,正在批阅卷宗的杨戬,执笔的手微微一顿。那带着孺慕之情、纯粹干净的思念之心声,如同最温暖的泉水,轻轻流淌进他因处理三界纷争而有些冷硬的心田。

他放下笔,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幻境中那个坐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单的小小身影上。冷峻的面容如同冰雪初融,线条变得无比柔和。他没有传送任何物品,也没有改变幻境景象,只是将一道更加温和、更加专注、带着明确安抚与赞许意味的神识波动,透过通道,轻轻地笼罩在杨泽周围。

正在暗自伤感的杨泽,忽然感觉到周身被一股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所包裹。那气息无形无质,却仿佛带着温度,驱散了他心头的些许孤寂,并且清晰地传递过一个信息:“做得不错,舅舅知道了。”

虽然没有言语,但杨泽就是“听”懂了。他心中一暖,刚才那点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回应、被珍视的满满幸福感。他对着虚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来,继续投入了接下来的修炼。

对于外甥这些日渐娴熟、花样百出的“心声撒娇”,法力高深、神识强大的二郎显圣真君,又岂会不知?以他的修为,若真想屏蔽这小家伙的“噪音”,只需一个念头即可。但他从未如此做过。

相反,在处理那些繁杂沉重、往往牵扯着三界平衡、众生福祉乃至家族旧怨的公务之余,分出一缕神识,“听一听”幻境里那小子的动静,几乎成了他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也是一种难得的放松。

他看着杨泽在幻境中挥汗如雨,看着他与幻影搏杀时眼神中的坚毅,看着他突破瓶颈后的狂喜,也看着他偶尔偷懒耍滑的小聪明……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这是他杨戬亲手养大的孩子,从嗷嗷待哺的婴儿,成长为如今初露锋芒的少年修士,每一步成长,都浸透着他的心血,也牵动着他的心绪。

而偶尔听到的那些带着稚气的“心声撒娇”,在杨戬听来,非但不觉得烦扰,反而觉得鲜活有趣,像是一道道温暖的阳光,照进他因背负太多而显得有些阴郁沉重的内心世界。

听到小家伙为了点仙露绞尽脑汁地“卖惨”,他会觉得好笑,心底暗忖:“这小子,心思倒是活络。” 然后便会不动声色地满足那不过分的要求,看着那小子因为一点小小的满足而开心雀跃,他的嘴角也会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一个极小的弧度。

听到他抱怨景色单调,向往彩虹流星,杨戬会一边觉得“修行之人,岂可贪恋外物繁华”,一边却又忍不住耗费些许法力,精心为他营造出那梦幻的景象。当感受到杨泽心中那纯粹的喜悦和震撼时,他竟也会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而听到那不含任何杂质、单纯的思念时,纵然是心硬如铁的司法天神,心湖也会泛起柔软的涟漪。那孩子,是他在这世间罕见的、纯粹的牵绊与温暖。这份依赖与亲近,是他推动那盘关乎妹妹、关乎新天条、关乎三界未来的沉重棋局时,最重要的慰藉与力量源泉之一。

对于这些不过分、甚至有些可爱的小要求,他几乎是有求必应。这并非溺爱,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愿意在这冰冷的规则与沉重的责任之外,为自己,也为那个孩子,保留这样一方可以肆意撒娇、感受温情的小小天地。

这份无需言说、跨越空间、直达心底的默契与亲情,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将这对特殊的甥舅紧紧相连,在日常的点滴互动中,悄然流淌,愈发深厚。

而幻境中的杨泽,在舅舅这般无声却无处不在的纵容、支持与守护下,修行起来更是动力十足。他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未来要面对怎样的风浪,舅舅永远是他最坚实、最温暖的后盾,是他可以毫无保留去依赖和信任的港湾。他的实力,便在这样安心且充满动力的环境中,如同芝麻开花——节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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