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是拿到了,可如何妥善安排这些人,成了摆在面前的问题。
好在仔细梳理后发现,被送上山的这些人级别都不算高,级别从 16 级到 22 级不等,年龄跨度也较大,最小的 29 岁,最大的 45 岁。
其中几位 19 级到 22 级的人员,是大、中专毕业、享受干部待遇的人员。
这让林鸿彬心里稍稍有了些底,至少在人才储备方面,还是有可挖掘之处的。
人员岗位分配上,那一位16级的干部由上级直接指定为育种中心党委副书记兼副主任,剩下其他人的具体岗位,则需要育种中心自行安排。
按照规定,如此重要的人事安排,必须召开党委会共同商议决定。
党委会上,大家围绕人员的特点、岗位的需求展开了友好且有序的讨论。其实就是林鸿彬、黄镇山、张钰琪几人,围着茶座,边泡茶边聊天。
经过反复斟酌,最终确定将5人安排进办公室,接替原来知青的工作,负责日常行政事务的处理,这是今天讨论的重点。
剩下的 24 人,全部送到各项目组,其中级别高一些的担任项目组副手,主要负责行政事务,协助项目组技术员盯进度、理琐事,确保育种工作不耽误。
人员安排定下来后,盖章,邮递给上级部门,算是上报了。
上报之后,人员便陆陆续续来报道了。
报到的场景各异,有些人是一个人背着简单的行囊独自前来,眼神中带着对新环境的期待与忐忑;
还真有几位则是拖家带口,拎着被褥、锅碗等行李,全家都带着一股怯意,生怕育种中心在这方面做文章。
林巧玲,陈晓庆他们负责接待。
“同志,不用紧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
“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住宿的安排:5岁以下的小朋友跟你们自己住,大一点我们统一安排住集体宿舍,单位领导的孩子也都是这样的。”
“这是临时安排,那边在盖楼房,等盖好了,你们一家就可以住一起了。”
“还有,你们把行李放好后,最好把个人卫生也搞一下,洗个澡什么的。
我们单位在内务方面是按部队的要求管理的,对个人卫生要求比较高。
需要热水可以自己烧,澡堂旁边都有土灶。
不用担心找不到,我会安排人先带你们走一圈,熟悉熟悉环境。”
等所有人员到齐,育种中心召开一次行政会议。
陆志高在南繁,杂交水稻项目到了最后的技术总结阶段,他一时间还离不开,水稻育种基地就由小林代替陆工来开会。
会议一开始,林鸿彬便严肃地说道:“有几条规矩,新到的同志一定要记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继续说道:“第一,育种中心是生产单位,要始终坚持以技术为核心,以服务为导向的理念,行政部门的所有工作都必须围绕技术团队的需求展开......”
林鸿彬将在育种中心第一场行政会上,关于核心任务和工作要求,一字一句地复述给这些新到的同志听,生怕他们理解不到位。
紧接着,他又强调:“第二,育种中心是生产单位,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生产,我不希望在青云山看到这个斗争、那个斗争的。
在座的同志,有的受过委屈,有的挨过批评,可这都是过去的事情。
到了青云山,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谁要是想搞小动作,拉帮结派,或者拿过去的事说三道四,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姑息!”
林鸿彬之所以如此严厉地强调这一点,这些人曾经遭受过错误批判,谁也无法保证他们心中没有芥蒂,或者不会想要利用曾经被对待的手段为自己谋取利益。
受害者变成伤害者,这在之前的斗争中经常出现。
提前把丑话说在前面,既是警示,也能在真的发生问题时,有明确的处理依据。
或许是曾经的经历让他们变得更加谨慎,或许是刚到新环境还不熟悉,暂时没有心思搞其他事情,反正这批人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表现得还算规矩,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然而,新的问题很快又出现了--这批人的孩子就学问题。
如果是上初中、高中的孩子,还好解决一些,因为学校有寄宿条件,孩子们可以在学校住宿,家长也能放心工作。
但小学生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最近的石洋小学不仅距离远,石谷村到学校也不通公路,如果从育种中心去石洋小学那还挺费时间的。
如果让育种中心自己单独搞个学校,一来成本高,二来学生数量太少,根本不现实。
这个问题让林鸿彬颇为头疼,他思来想去,最终找到了正在负责盖房子的三个生产队长。
“我有个想法,把石洋小学迁到育种中心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林鸿彬开门见山地说道。
话音刚落,一位陈姓生产队长便立刻皱起了眉头,出声反对:
“把石洋小学迁到育种中心?那我们村里的娃上学不就跑远了?本来在家门口就能上学,多方便,现在迁走了,孩子们每天要走那么远的路,太不方便了。”
石洋小学就在陈姓生产队长家隔壁,对他来说,学校迁走,影响最大。
林鸿彬早有预料,他不急不缓地解释道:
“你先别着急反对,听我把话说完。如果学校迁过来,育种中心可以提供免费住宿,孩子们不用每天来回辛苦。
而且,我们育种中心食堂的菜可比你们家里的丰富多了,孩子们在这边吃饭,营养也能跟上。”林鸿彬试图用这些优厚的条件来诱惑他们。
“我们各家现在吃的不差,而且娃还这么小,离开家住在学校里,我们做家长的也不放心啊。”
“这一点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林鸿彬立刻接话,“我们会安排专门的人员负责照顾这些孩子,绝对会比你们这些糙汉们带的好。”
“而且,我们单位的这些技术员们也会抽空去上上课,他们曾经可都是大学老师哦。单靠我们村小的这些民办老师可教不好娃的。”林鸿彬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就算这几年没有高考了,但在村民的朴素的观念里,念好书是脱离“农业户口”困境最好的途径之一。
其实,林鸿彬还有个心思没说透。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知青迟早是要离开青云山的。
等到知青们都走了,育种中心的农活,基本上还是要落在当地村民身上。
从长远来看,育种中心和村民们迟早要成为一家人,互相帮衬着,才能实现共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