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庆林一听这二人是来主持分家的,心中莫名慌乱,觉得事情越发不受控。
忙道:“里正叔,族长叔,你们这是听哪个浑人传的瞎话?也太不像话了,我们这只是在处理一些家务事,没有要分家的意思。”
小林氏听麦庆林言语中的息事宁人之意,感觉胜券在握道:“今天不把这银子的事说明白,咱们就分家,大哥你也别想粉饰太平。”
云芽也站出来道:“是呀,大伯,三婶子说的有道理,毕竟家里的银子可不是个人的银子,还是把事情捋明白,说清楚才好,不然咱们亲人之间岂不是一直有隔阂。”
又对麦老头李老太说到:“爷奶,正好族长爷爷和里正爷爷也来了,帮咱们家把这事捋清楚,作见证岂不好。”
转头对二人道:“里正爷爷、族长爷爷,你们可方便?”
麦庆林怕两老头留下来,那就事情大发,不好糊弄三房了。
对麦老头和李老太道:“咱们家这点小事,怎可烦劳里正叔和族长叔呢,爹娘,你们说是不是?”
又对麦大江道:“二弟,你们是怎么教孩子的?有这么多长辈在,一个小丫头,家里的事哪由得她做主?大人的事哪有她说话的份?”
云芽道:“大伯,您可别冤枉我,我哪里想做主家里的事,又怎么可能做主家里的事。
我这样提议也是为了家里着想,为了您着想呀。
咱们家虽说是关着门户说话,可动静闹这样大,左邻右舍多少也会听到的。
正好里正爷爷和族长爷爷来了,给咱们家里做个见证,也好杜绝村里的闲言碎语啊!”
麦大树看着这个能言善辩的云芽心中复杂,附和出声:“大哥,你不会是怕了吧?你们是真的少交银子了吧,才不敢让族长叔和里正叔留在这?”
姜氏道:“三弟你可别胡说八道,哪有那样的事。
我给你解释多次你都不信,偏听偏信外人的话。
我知道你对相公读书用家里银子不满已久,可相公也是为了光耀门楣啊.....”
姜氏也是不藏着掖着了,开始扮柔弱装委屈。
开口就是各种道德绑架,上眼药。
将之前在老两口面前说的三房话又说一遍,想要族长和里正对三房的印象都变差。
麦云芽看不过去姜氏的样子道:“大伯母,你这话说的可太伤家里人的心了。
你何时何地听过三叔三婶埋怨大伯花家里银子科举一事?”
“三叔和我们二房可是从来没有觉得大伯考功名有什么不好的。
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呐!
大伯这些年不事生产,读书科举一直花家里银子,我们哪一次没同意过?
不管是明里暗里,我们可都从没有说过一句不好听的。
反倒是大伯娘你,张口闭口我们不同意大伯科举,都是一家人,你这样说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啊?
再说今天,我们不是一直在说大堂姐月银究竟有多少吗?
和这些年大伯靠全家供养念书科举,花公中银子有什么关系?
今天难道不是因为大房私昧下麦云月的月银,欺骗全家月银是粮食。
云月堂姐的月银应该有多少?
这些事才吵起来的吗?
大伯母,你为什么要顾左右而言他?”
族长听麦云芽的话不禁抽了抽嘴角,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说的也太糙了。
云芽反复提及麦庆林不挣钱还花钱的行为,让麦庆林的脸涨的脸色通红,当下就要呵骂出口。
小林氏附和道:“是啊,大嫂,我们可从没对大哥科举有意见,你说这些话简直就是诛心啊!
我们说的是你们藏私房银子,你们大房不将银子交到公中,你怎么扯其他的呢?
莫不是心虚?才这般东拉西扯......”
说着,姜氏和小林氏又吵了起来。
甚至越吵越偏,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小事,也带了出来,吵起来没完没了。
族长和里正这时候也明白了。
一切源头都是麦老头老两口一直偏心长房,让三房不痛快了。
而麦家长房疑似昧下月丫头的工钱,还被三房发现了,才闹的这一出。
族长叹口气,没想到麦老头家平常看着和和气气的,也只是表面,一家人之间竟然有这么多怨言。
可见一碗水端不平的严重性。
族长拉着麦老头道:“本力啊,我看你家今天这事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的,你怎么办?你们家老三提分家我也听到了,你是个什么想法?”
族长与麦老头是同辈又比麦老头年长几岁,更是族长直接称呼麦老头名讳很正常
麦老头疲惫道:“唉,孩子不懂事,让你看笑话了。
分家是不会分的,都是孩子的气话。
这老三上城里不知道听信了哪个浑人的谎话,死活觉得我和老大骗他,不信我们,族长你看看这可怎么办?”
族长看麦老头偏心眼子,拎不清的模样,哼道:“我看怎么办?我看现在不分家以后矛盾只会越来越大。
都吵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听出来吗?一切源头都是你们俩老的偏心惹的祸。
我看你还是同意分家的好,两儿子不在一起了,以后还有修复他们关系的机会,强行住在一起,以后只会越来越僵。
我本来还以为是你家三儿子胡闹,你呀你!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们对孩子不要太厚此薄彼。
你怎么就不听呢?”
族长叹口气,以前也不是没提醒过麦老头这些,想来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族长很偏向让麦老头家分家的,彼此都有怨言,再一起生活下去,时间长了就怕闹出人命祸事。
偏偏麦老头看不清自家三儿子的对他偏心的埋怨,觉得三儿子不懂事。
麦老头又道:“族长,你想想办法吧,真不能分家啊!
这分了家,我老脸都要在村里丢没了。
咱麦家出了户父母还在,就分家的事,也族里也无光啊。”
族长对麦老头死要面子的行为很是反感开口道:“我尽力一试。不过你也好想想我说的那些话。”
麦老头连连点头称是,族长以为他这次是真听到心里去了。
喊道:“你们都给我停下,这么吵也不是办法,我刚刚也听明白了,你们一个认为大房藏银子,一个说自己没藏,且都说的有理有据,实在不好分说。不然这样,你们去把你家再绣房做工的姑娘接回来,当面对峙如何?”
麦庆林见族长如此说,想到之前就串通过月银的事表示同意,麦大树则是道:“他们去年就商量好了一套蒙骗的说辞,谁知今年会不会也早已经串通好了。”
族长拉着麦大树到屋外说了悄悄话,不一会族长和麦大树回来,麦大树也同意了
二房这边看都同意也没说什么反对意见。当然,他们有没有意见,好像也不重要。
族长见无人反对道:“你们既然都同意了那我现在就让人去城里喊月丫头回来。”
李老太则道:“这会不会影响月丫头做工。”
里正一脸无语的坐在一旁心道:李氏这个眼界狭隘的,家都快散了,还想着耽不耽误做工呢。
麦老头则是对李老太说到:“你怎么想的,家里都闹成什么样了,你还想着月丫头一天的的工钱呢?工钱重要还是这个家重要?”
李老太被麦老头说的顿时闭上了嘴。
一个半时辰后麦族长的儿子麦青山领着麦云月和一个陌生妇人走进堂屋。
众人纷纷向进屋的几人看去,麦大树一眼认出那陌生妇人就是今天上午他搭话的卖货娘子。
那卖货娘子姓钱,近前向众人做了自我介绍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后,说明来意道:“我今天也是受我们家大管事和绣房管事的吩咐来给麦小娘子做个证人的。”
麦庆林和姜氏脸色十分难堪。
云芽则幸灾乐祸道:“哟,我们家的一点小事竟然还惊动了大管事,大丫姐你在绣房真的好受重视呀。”
麦云月面色发僵,她没想到管事的听了麦青山的话后竟然还派个人跟她一起回来,冠冕堂皇的说什么是为了她好。
回想今天本来是很清闲的,直到二管事找她。说她家里有事,村里人让她回家一趟,也不知道族长儿子麦青山和大管事说了什么,大管事竟然不仅派了马车,还让她带了个前头卖货的妇人回来。
麦云月见爹娘脸色都不好,心中不安。
族长看见云月回来了就说:“月丫头,族长爷爷问你,你一个月在绣房的月银有多少?”
云月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头皮发紧,假笑道:“族长爷爷,您问这个作甚?”
族长端坐在椅子上道:“自然是有用的,你如实说就是。”
麦云月思索片刻,小心翼翼道:“我这个月受少东家照顾,月银目前能有三两银子。”
麦庆林和姜氏见此松了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族长又道:“这位娘子,月丫头说的可真?”
卖货娘子点头称是,麦大树见此想要反驳质问,族长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道:“既然如此,现在是月中,目前有三两银子,那你月末应该未必还是三两银子吧。”
麦云月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麦族长看向卖货娘子,卖货娘子便笑盈盈的道:“没错,您家麦小娘子的绣工受主家赏识,从今往后可是绣房里挑大梁的,一个月少说也有四五两银子,多的时候六七两都是挡不住的,这可是少东家亲自吩咐的。”
麦大树一下来了精神道:“你们看我说什么?她一个月能有六七两,爹娘,这回你们信了我的话了吧。”
卖货娘子闻声看去,装作稀奇的道:“你不是上午说自家侄女想来我们绣房的的人吗,怎么在这?”
麦大树道:“没错是我,多谢您还记得我。您再说说上午管事的和我介绍的麦小娘子的工钱的事吗?”
卖货娘子一五一十的说了二管事当时说的话。见屋内气氛诡异道:“不知几位还有什么事想问,若是没有,我这便去车上等麦小娘子了,不打扰你们的家事了。”
说罢,得到族长的感谢后,走出了麦家。
麦大树自以为证据确凿,心中得意,以为可以狠狠的下一下大哥一家在麦老头、李老太心里的地位。
没想到他的好大哥此时还能负隅顽抗的狡辩。
麦庆林道:“爹娘,这也说明了月丫头这个月才涨月银,我们没有说谎,且我说的三两银子也是确保肯定能拿三两,毕竟月丫头绣房的工钱是按件算账。万一后半个月没有绣品可以绣,三弟还得以为我骗他。”
族长沉吟道:“庆林说的有点道理。树呀,你怎么个想法?”
麦大树一时沉默无言,
云芽却道:“刚刚我记得那位娘子说,一开始二三百文,后来最少一个月一两银子,而大伯母说,大丫姐去年涨银子也就500文,这差距有些大呀,就算买了粮食,去年的粮价也没有今年的贵吧?”
小林氏也道:“没错,所以去年五月到今年肯定不止五两银子。”
李老太又听小林氏说不止五两银子,心中暗骂小林氏是搅家精,没完没了,碍于族长里正都在,忍住没有骂出口。
族长见僵持住,麦庆林也没有说话,道:“又回到这个事情上了,想来你们一家的互相信任也没多少了,这样在一起生活,百害无一利。
本力啊,我也尽力了,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不如就像之前大树说的那样,你们分家得了。如何?”
麦老头很生气,目光沉沉的盯着麦大树道:“老三,你真的要为这点事分家?”
麦大树看麦老头动怒的眼神。心中发怵,硬着头皮在麦老头的目光洗礼,蠕动嘴唇一句也说不出。
族长看麦老头钻牛角尖认为今天这是小事,还将矛头直指麦大树。
心中暗骂,明面上不显道:“本力,别怪我大庭广众之下说你,规矩是立家之本,你家现在这样,纯属于你俩老的没规矩,太偏心,家里孩子认为日子过不下去了,能不要分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