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芽再次睁开眼,入目的不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而是密密麻麻、交错纵横的树枝,缝隙里漏下几缕刺眼的阳光,晃得她眼睛生疼。
鼻尖萦绕着潮湿的泥土气和青草的腥气,身下是硌人的石子和松软的腐叶。
她动了动手指,浑身酸软无力,胃里的灼烧感很明显。
还没等云芽搞清楚是什么情况
不远处的大树后传来了两人的说话声还伴随着细细簌簌的声音
不一会女人的娇嗔声和男人的低吼声伴随着“啪啪啪”的声音传来
云芽匍匐在草丛里,心中吐槽这艹蛋的人,天为被地为床的是很刺激吗?
他们刺不刺激不知道。
但这二人还没完,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好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我儿子才参军没几个月,你就敢偷男人。”
那纠缠的二人迅速分开。
云芽也就此看到了这几人的全貌。
“虎子!怎么是你?你怎么和你嫂子搅和在一起,你这样对的起你哥吗?你个不孝子!你是要气死你老娘是不是!“
后来的老妇人暴怒抡起树枝,将两人一块抽。
云芽在草丛中观看这一场家庭伦理大戏,突然回神。
这是哪儿?她为什么会这?回想之前
那天刚下夜班,路过家附近的公园时,她听见了一阵被捂住的、模糊的求救声。
脑海里瞬间闪过本地那起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受害者全是年轻女性,死状凄惨且目前为止凶手还未落网。
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但她还是哆嗦着手按了紧急报警,转身想跑。
可一道黑影从背后扑了上来,大手像铁钳似的捂住她的口鼻。
她挣扎着用军训学的军体拳,还没来得及庆幸挣脱,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然后,就是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以及无边的黑暗。
“我……死了?”云芽喃喃自语,指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子,皮肤光滑,没有伤口。
这荒郊野岭、这陌生的环境、还有刚刚的闹剧……怎么看都不像是阴曹地府。
争吵已经停止了,远处穿着打补丁粗布衣裳的妇人和汉子,已经被老妇人推搡着下山,看着他们的背影,云芽脑海中生出了荒诞却又唯一的念头窜了出来
她这是穿越了?
真的有穿越存在?!
云芽现在的震撼不比得知初中生手搓马赫时逊色。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
环顾四周只有自己旁边扔着一个竹编背篓,里面有半筐野菜。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叫了起来,一股强烈的饥饿感袭来,虚弱感瞬间加重。
云芽扶着旁边的树干慢慢站起,脑袋一阵发晕,一些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涌出。
破旧的土坯房、一个总是板着脸的老妇人、田埂上挥汗如雨的身影、还有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云芽捂着发胀的太阳穴,仔细调配脑海中原主的记忆,云芽不由的哀嚎出声,也太惨了!
自己穿越的后的身份不是皇族、官宦人家的小姐、富贵人家的姑娘,而是挖野菜挖到饿晕在山里的可怜虫。
她穿到了周国的一个小村庄里,原主家姓麦,在昌丰村是一个小家族,原主的爷爷的爷爷(高祖父)和几户同族是逃荒来到这个村子定居的。
原主一家还没有分家。
原主爷爷麦本力有三个孩子:
老大也就是原主的大伯叫麦庆林是家里的读书人,现在是童生,娶得是姜秀才的大女儿姜氏,现在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分别是:原主的大堂哥麦成良,大堂姐麦云月和三堂弟麦成才。
老二叫麦大江也就是原主的亲爹是个庄稼汉,娶的徐氏,现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就是原主亲二哥麦小冬(排行第二),原主麦云芽(排行第二)原主的亲弟弟麦阿福(排行第四)。(这里我采用的是男女分开排序的)
老三麦大树是老两口的老来子,也是庄稼汉,娶妻两年,小林氏刚怀孕。
在脑中调出记忆,理好家庭关系后,云芽终于不得不接受自己穿越了的离谱事实。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补丁落补丁,布料粗糙得磨得皮肤发疼,袖口和裤脚都短了一截,显然的是改小的衣裳。
忍着头晕和饥饿,背起装着半筐野菜的竹篓,脚步虚浮的顺着记忆里的路往家走。
这个时节正是夏收忙的时候,田埂上隐约能看到弯腰劳作的身影,路上没什么人。
云芽低着头,尽量避开可能遇到的村里人。
她现在脑子有些乱,不知道怎么应付那些家长里短的寒暄,也还好原主在村里也没有玩伴,顺利到达家门口。
走到记忆中的麦家院子外,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门,院子和记忆里重合。
不大的院子,左边是鸡圈,右边是柴火垛,中间一口老井,井边摆着七八个大小不一的水盆水桶,里面泡着不少脏衣服。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梳着妇人头的年轻女人,正坐在井边的板凳上搓衣服,听到门响,头也没抬地斥道:“死丫头,总算回来了!挖个野菜能去这么久?是不是躲在哪儿偷懒了?还不快去打水做饭,杵着当摆设呢?”
是三婶小林氏。
云芽没应声,默默地把背篓放在墙角。
原主的记忆里,这位三婶嫁过来,一开始很老实勤快。
现在怀孕,奶奶李老太对她没有什么特殊优待,就开始心中有怨,学着李老太对原主的臭骂。
云芽转身走向厨房,想看看水缸里还有多少水。
一进厨房,她就皱起了眉。
原本早上满缸的水,现在只剩下缸底一点沙子水,缸边还溅了不少水渍。
不用想也知道,是林氏图省事,直接用缸里的水洗衣裳了。
“二丫!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林氏的声音又在灶房门口响起,“赶紧做饭!一会儿你爷你爹他们就该从地里回来了!误了时辰,看你奶怎么扒了你的皮!”
说完便扶着腰,一副累极了的模样快步走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