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口气,语气强硬的说道:“你有钱,就得给我送钱!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好受。再说了,我这堂仙家都主动找你了,你凭啥不把我这边的仙家当回事?
你啊你,小死孩子。”
我胸口憋得发闷,刚长长吐出一口气,跟她辩白几句,眼前的场景突然就散了,原来是梦。
醒过来时,浑身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那边又来催着要钱了。
但这次,我心里的念头格外清晰:啥人配啥态度,再这么无底线地送下去,根本就是个没头的窟窿。
这哪是尽孝心,分明是给老赵家这帮去世的亲人们 “开工资”!
同样都是列祖列宗,怎么姥姥家那边从来没这么多事儿,奶奶家这边却总盯着我薅?更何况我爸妈还好好活着,老赵家这一辈的子孙也不少,凭啥就逮着我一个人折腾?
我正坐在床上琢磨得心烦,心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不疾不徐地劝着:“人性本来就是这样。
你之前动不动就五十万、五十万元宝地往那边送,他们虽说成了鬼,可骨子里的性子还是人。
就算冤亲债主里有仙家,那也都是地仙,照样有七情六欲。你长期这么大方,初一十五从不落下,早就把他们的胃口惯大了,也把他们惯得没了规矩。
现在你一停手,他们能不找你闹吗?”
我 “嗯” 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道理都懂,只是心里那股憋闷劲儿还没散。起身慢吞吞洗漱完,按惯例给仙家上香,香灰刚落定,我正掏出手机想给金徽发消息,屏幕突然亮了, 竟是金徽先发来的视频通话。
我点了接听,一接通就忍不住笑了。屏幕里的金徽头发乱糟糟的,跟被炮仗炸过似的,眼睛也带着点肿。
却还咧着嘴笑:“大九,岚岚跟我说,我昨天请仙请到最后,居然趴在地上哭,还说我心里委屈,这是真的吗?”
“可不是真的嘛,” 我忍着笑点头,“你家仙心疼你,说着你这些年的委屈,然后就忍不住嗷嗷哭,你对象当时跟着也掉眼泪了。”
金徽伸手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一脸茫然:“我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就记得昨天蟒家仙来了,还喝了点酒,后面的事儿就跟断片儿似的,啥都想不起来了。”
“没印象就别硬想了,” 我无奈地劝道,“先去洗个澡,好好给你家仙家上炷香。
上完香再看看,你家老仙说不定还有话要跟你交代呢。这不快到九月九了嘛,早准备总比临时手忙脚乱强。”
金徽立马点头,笑得更欢了:“好嘞!不过我现在一点儿不难受,也不晕,就跟没喝多似的,精神头足着呢。我这就去上香,一会儿跟你说!”
刚挂了金徽的视频,身上突然一阵寒意顺着后脊梁往上爬,像泼了盆冰水似的,紧接着头晕得厉害,胃里也翻江倒海直犯恶心。
眼前的光影晃了晃,奶奶的身影就这么凭空冒了出来,眼神里满是得意:“你还不给我们送钱?我们都缺钱了!赶紧的,别磨蹭!”
积压了许久的火气 “噌” 地一下就窜了上来,我直接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是有本事,就直接弄死我!”
这话像是把奶奶噎住了,她愣了愣,语气却没半分松动,依旧带着威胁:“要是不给钱,我有的是法子让你难受,让你不得安生!”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难受也无所谓。
我身上流着你们的血脉,仙家不能拦着你,我也不会主动伤你,但凡事都得有个度吧?
以前我给你们送钱,是尽孝心;现在我不送,是因为我自己也难。
要是连这点都不能理解,那我也没辙。
你真把我逼急了,你就琢磨琢磨,我能做出啥事儿来?”
奶奶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里满是不屑的刻薄:“呵呵,我从小就看不上你!
你爱咋咋地,反正你就得给我送钱,还得给我这堂仙家送钱!不给我送,我就天天让你难受!”
我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淡淡的 “呵”,没再跟她争辩。
又僵持了一会儿,她的身影才慢慢变淡,最后彻底没了踪影。
可她刚走,身上的寒意就更重了,像是钻进了骨头缝里,紧接着脑袋疼得像要炸开,每一根骨头节都在疼,那疼法就跟被人一段段打碎了再拼起来似的,钻心刺骨。
我实在扛不住,“扑通” 一声坐在了客厅的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疼得连哼都哼不出来。后来实在没力气了,就顺着墙滑下来,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竟睡着了。
一直到傍晚,那股剧痛才突然退了下去,就跟从没出现过一样。
我醒过来时,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贴在身上黏腻难受。
话音刚落,眼前的空气轻轻晃了晃,黄仙爷和白天祖的身影就显了出来。
黄仙爷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看着我脸色发白、连坐都坐不太稳的样子,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眼里的心疼混着气意,声音都沉了几分:“你说说你们家这帮亲人!
活着的时候就没疼过你,这都走了,还非得这么折腾你,是嫌你遭的罪还不够多吗?”
旁边的白天祖也跟着皱紧了眉,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唉!我刚才都忍不住想动手了!
要不是胡家教主有吩咐,说不能坏了规矩,我高低得把那老妖婆扣在这儿,让她也尝尝你受的这些苦!”
我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暖暖的,脸上却还是挂着笑,故意装出轻松的样子:“没事,我都习惯了。
我知道你们有规矩在,不能随便插手这些家事。
可我要是这次没扛住,松了口,他们往后肯定会变本加厉,天天来找我麻烦。
你们看,我这次多硬气,没让他们如愿吧?”
黄仙爷看着我这副嘴硬心软的模样,又叹了口气,语气却软了下来,带着点欣慰:“唉,真是苦了你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他们短期内不会再来找你了,就算再来,也不敢这么折腾你了。”
我嗯了一声,便知道情关又过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