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的警告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张伟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他看似在宗门内风生水起,实则不过是某个更大棋局中一枚较为显眼的棋子。直接对抗“观察者”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让他完全放弃对丹鼎峰的追查,任由可能存在的内患滋生,也绝非他所愿。
妥协,是必要的。但如何妥协,却是一门艺术。
接下来的几天,张伟在专项调查组内的表现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积极推动对丹鼎峰的深入审查,尤其是在涉及某些敏感区域(如几位资深丹师的私人丹房、特定药材的百年库存记录等)时,他开始表现出“谨慎”和“顾虑”。
在一次调查组内部会议上,当戒律堂的执事提出要突击检查丹鼎峰一处存放古籍丹方的秘阁时,张伟罕见地提出了不同意见。
“玄石首座,各位长老,”张伟语气沉稳,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丹鼎峰乃我宗门丹道根基,秘阁之中涉及诸多不传之秘与前辈心血。若无确凿证据便强行搜查,恐寒了丹鼎峰上下之心,亦可能打草惊蛇。依弟子看,不如先由丹尘子长老内部自查,我等提供外围协助,或许更为稳妥?”
这番言论,与他之前犀利指向丹鼎峰的态度大相径庭,让玄石真人和吴清风都微微一愣。丹尘子更是冷哼一声,虽然依旧不满,但脸色稍霁。
玄石真人深深看了张伟一眼,沉吟片刻,竟点头同意了:“嗯,张伟所言,不无道理。丹尘子长老,便依此议,由你丹鼎峰先行自查秘阁,三日内给出结果。”
张伟的“退让”,看似迎合了“观察者”的警告,暂时缓解了丹鼎峰的直接压力,也给了玄石真人一个台阶下——毕竟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强行搜查一峰重地,确实容易引发强烈反弹。
然而,这仅仅是表象。
在明面上放缓对丹鼎峰施压的同时,张伟暗地里启动了另一套方案。他利用资源优化中心正在搭建的“宗门安全风险防控体系”雏形作为掩护,开始推行一项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的举措——“全宗门资源流转与能量节点基础信息普查”。
这项工作的名义是为了构建基础数据库,便于未来的风险识别和资源调度,合情合理,且由资源优化中心主导,名正言顺。普查范围涵盖各峰、各司、乃至重要弟子的洞府外围(以不影响修炼为前提),内容包括但不限于:灵气浓度周期性变化记录、地下水流向及成分抽样、废弃物资堆积点定位、小型隐匿空间(如储藏室、闭关静室)登记备案等等。
这项工作繁琐、细致,且不涉及核心机密,初期并未引起太多注意,甚至有些部门还觉得是资源优化中心在没事找事。但张伟要的,正是这种“不起眼”。
他将赵铁柱、林小凡、李茂等绝对核心的几人,安插进了普查工作组,并赋予了特殊的“流程图之眼”辅助观察任务——重点关注任何与“血傀晶”能量属性相似、或与地下遗迹那“血渠”、“心脏”能量波动存在微弱关联的异常点!尤其是丹鼎峰区域内,那些明面上无法触及的边界、公共区域、废弃丹房等!
他要的不是直接证据,而是蛛丝马迹,是能量残留的微弱信号,是地理空间的异常关联。他要绘制一张属于他自己的、隐藏在官方调查之下的“风险地图”。
这天夜里,李茂悄悄来到张伟的办公室,递上一枚玉简,神色凝重。
“执事,这是今日在丹鼎峰外围,靠近后山悬崖的一处废弃‘焚渣谷’采集到的空气和土壤样本分析结果。”李茂低声道,“那里的灵气成分异常,虽然极其微弱,但‘流程图之眼’标记出了与‘血傀晶’同源的能量粒子残留!而且,根据地下水流向模型推测,那条山谷的地下,可能与我们所知的地下遗迹存在水力联系!”
焚渣谷!那是丹鼎峰多年来处理炼丹废渣的地方,充满了各种狂暴驳杂的药毒之气,寻常弟子根本不会靠近!
张伟眼中精光一闪!果然!丹鼎峰内部绝对有问题!即使不是主谋,也必然有某个环节、某个人,与那地下邪阵存在着不为人知的联系!这焚渣谷,很可能是一个隐蔽的出口,或者能量泄溢点!
“消息严格保密,样本封存。”张伟沉声道,“继续监测,但不要靠近,更不要深入。绘制详细的地形与能量残留分布图。”
“是!”
李茂离去后,张伟看着玉简中的数据,心潮起伏。他找到了一个可能的突破口,但这突破口依旧迷雾重重。是谁在利用焚渣谷做掩护?目的何在?
就在他沉思之时,另一枚传讯玉符震动起来,是吴清风长老。
“张伟,明日辰时,来一趟百草阁。”吴清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百草阁?那是宗门存放灵药种质资源、以及进行一些高端灵植培育研究的地方,地位超然,通常由几位德高望重、不同属于任何一峰的灵植大师掌管。吴长老为何约他在那里见面?
张伟心中疑惑,但立刻回复:“弟子遵命。”
他隐隐感觉到,这次会面,或许与丹鼎峰,与他目前的处境,乃至与那神秘的“观察者”,都有着某种关联。
妥协是手段,而非目的。在“观察者”划定的红线边缘游走,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和筹码,这才是他张伟的生存与发展之道。
第二天辰时,张伟准时来到位于主峰后山幽静处的百草阁。阁楼古朴,周围药香馥郁,灵气盎然。
在一位药童的引领下,他穿过层层禁制,来到一间布满各种奇异灵植的暖阁内。吴清风长老已然在座,而在他身旁,还坐着一位身着朴素麻衣、面容慈和、正小心翼翼地给一株七彩灵芝浇灌灵液的老者。
看到这位老者,张伟心中猛地一震!
这位老者他见过画像,正是百草阁的阁主,宗门内地位超然的灵植大宗师——木渊!一位据说连掌门都要礼让三分的元婴期大能!
木渊真人抬起头,那双看似浑浊实则深邃无比的眼睛,温和地落在张伟身上,仿佛能看透他的一切。
“小子,”木渊真人放下手中的玉壶,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听说……你最近,对‘草’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