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金属混合的刺鼻气味。那堆火煞矿渣如同燃烧的恶魔心脏,散发着不祥的红光,靠近一些,皮肤都能感到隐隐的刺痛。
林小凡、李茂、孙吉三人跟在张伟身后,腿肚子都在打颤,脸色苍白如纸。周围其他弟子更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被那逸散的火煞之气沾染。
陈管事抱着双臂,站在安全距离外,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期待,等着看张伟如何出丑,甚至……被火煞所伤。
张伟停在矿渣堆前几步远的地方,目光沉静。脑海中,“流程图之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结合着从藏简阁扫描来的、关于火煞特性和矿物处理的零星知识,快速推演着解决方案。
火煞,本质是狂暴的火属性灵力与矿物杂质混合后的残留,温度高,具有侵蚀性,但并非无解。关键在于……降温与隔绝!
“铁柱!”张伟头也不回地喊道。
一直跟在旁边的赵铁柱立刻上前:“张哥!”
“去找几根最长、最结实的木杆,再弄几张大号的、浸透水的厚麻布过来!要快!”张伟语速极快。
“是!”赵铁柱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张伟又看向浑身发抖的林小凡三人,语气不容置疑:“别愣着!李茂,你去工具房,把所有空闲的独轮车都推过来,在矿渣堆外围成一圈!孙吉,你去杂物区,找找有没有废弃的、完整的陶土罐或者大缸,越多越好!林小凡,你眼神好,仔细看看这矿渣堆,有没有颜色特别深、冒着黑烟的核心区域,指给我看!”
他的指令清晰、明确,带着一种让人下意识服从的力量。林小凡三人虽然恐惧,但在这种明确的指令下,反而暂时忘记了害怕,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依言行动起来。
很快,赵铁柱扛着几根长木杆和 dripping wet 的厚重湿麻布跑了回来。李茂也推来了七八辆破旧的独轮车,在张伟的指挥下,围着矿渣堆摆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隔离带”。孙吉则和另一个被张伟临时指派的弟子,吭哧吭哧地抬来了几个残破但还能用的大水缸。
张伟亲自上手,将湿麻布用绳索牢牢绑在长木杆顶端,制作成了几个简易的“长柄湿布拍”。
“听着!”张伟将其中一根递给赵铁柱,自己拿起另一根,对围过来的几人解释道,“火煞惧水,尤其是流动的活水!但我们不能直接泼水,温差太大可能引起爆炸!我们要用这些湿布拍,远距离、均匀地拍打矿渣表面,利用水汽蒸发带走热量,初步降温!”
他亲自示范,站在独轮车组成的隔离带后,伸长木杆,将湿漉漉的麻布拍准确地盖在了一处冒着丝丝黑烟的区域。
“嗤——!”
一阵剧烈的白汽蒸腾而起,伴随着刺鼻的气味。那处的红光明显黯淡了一些。
“看到没有?就这样!铁柱,你负责左边那片颜色最深的!林小凡,李茂,孙吉,你们三个用剩下的杆子,负责右侧和前方!注意,不要靠太近,动作要稳,覆盖要均匀!”张伟大声指挥。
有了成功的示范,赵铁柱率先吼了一嗓子,学着张伟的样子开始拍打。林小凡三人见状,也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拿起长杆,加入了“拍打降温”的行列。
四五根长杆此起彼伏,湿布拍一次次落下,带起蓬蓬白汽。矿渣堆表面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减弱,灼热的气浪也似乎平息了一些。
周围围观的弟子们都看呆了!他们从未想过,处理这种危险的矿渣,还能用这种……近乎儿戏的方式?而且,看起来真的有效!
陈管事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他没想到张伟居然真能想出办法,而且指挥着那几个废物干得像模像样!
初步降温完成,矿渣表面的温度已经降低到可以靠近的程度,但内部依旧蕴含着危险的火煞之气。
“第二步,隔绝分装!”张伟抹了把汗,继续下令,“李茂,孙吉,把那些陶土缸搬过来,放在独轮车旁边!铁柱,林小凡,跟我用铁锹(处理处标配工具),把这些降温后的矿渣,快速铲进缸里!注意,动作要快,尽量减少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
陶土具有一定的隔绝灵力效果,虽然无法完全封住火煞,但能有效延缓其散发。
众人再次行动起来。张伟身先士卒,第一个拿起铁锹,冲向那依旧有些烫手的矿渣。赵铁柱毫不犹豫地跟上。林小凡看着张伟的背影,咬了咬牙,也拿起铁锹冲了上去。李茂和孙吉见状,对视一眼,也硬着头皮开始帮忙搬运和安置陶土缸。
五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流水线:张伟和赵铁柱主攻,林小凡辅助清理,李茂和孙吉负责将装满的陶土缸盖上盖子(用找到的破木板临时充当),转移到更远处的安全角落。
他们的动作依旧生涩,配合也算不上默契,但在张伟清晰的指令和身先士卒的带动下,整个流程竟然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那堆让人望而生畏的火煞矿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蚕食”、分装、隔离。
当最后一点矿渣被铲入陶土缸,盖上木板时,整个物料处理处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那五个累得几乎直不起腰、浑身沾满黑灰和汗水、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的家伙,以及他们身后那几十个被妥善安置好的陶土缸。
做到了!他们真的做到了!在没有动用高深修为、没有出现任何伤亡的情况下,处理掉了这批连炼气中期弟子都头疼的火煞矿渣!
陈管事脸上的讥讽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忌惮。他发现自己可能严重低估了这个炼气一层的“助理”。这小子,不仅有点子,更有一种古怪的、能让人心甘情愿跟着他拼命的气质!
张伟拄着铁锹,大口喘息着,虽然疲惫,但心中畅快。他目光扫过瘫坐在地、却脸上带着兴奋和后怕的林小凡三人,又看了看一脸憨厚笑容、对自己盲目信任的赵铁柱。
他知道,自己在这物料处理处的第一块基石,打下了!
他直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脸色铁青的陈管事,朗声道:“陈管事,火煞矿渣已初步处理完毕,暂存于东南角。建议尽快联系百炼峰,告知他们可用‘水炼法’或‘土埋法’进行后续无害化处理,这是处理记录。”
他递过去一块刚才顺手记录的、写明了处理过程和注意事项的木片。
陈管事接过木片,手指微微颤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张伟不再看他,转身对着所有望向他的弟子,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大家都看到了!有些活,看着危险,但只要找对方法,遵循流程,就能化险为夷!从明天开始,物料处理处将试行新的区域划分和岗位职责!愿意跟着我张伟,用脑子干活,赚干净灵石、挣宗门贡献的,我欢迎!还想像以前那样混日子的……”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那就别怪我,按新规矩办事!”
他没有再多言,带着赵铁柱和林小凡等人,在一片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现场。
经此一役,“流程优化助理”张伟的名字,和他那套神乎其神的“法子”,真正在物料处理处立住了脚跟。虽然前路依旧艰难,陈管事和他的党羽绝不会善罢甘休,但一股新的风气,已经如同星星之火,开始在这片腐朽的泥潭中悄然点燃。
而张伟没有注意到,在远处一个堆放药渣的角落,一双原本麻木的眼睛,在看到他刚才指挥若定的表现后,微微闪烁了一下。
那双眼睛的主人,低声喃喃:
“或许……他真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