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修士的背景，你查清楚了吗？”
曹列被局修黄飞扬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背景查过，是仙尊直聘的创始修，之前没发现有特殊背景......”
“没发现？”
黄飞扬猛地一拍桌子，将一叠通话记录甩在他面前。
厉声说道：“你自己看，半个时辰内，省仙府、市仙府、保仙厅、天衍宗.......多少高层给我打电话问询？你告诉我没发现背景？”
他继而指着曹列又问道：“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你有足够证据吗？”
曹列应道：“证据有仙途保险的赔付单据疑点，还有在灵台市仙途保险分部发现的重大线索.......”
“意思就是没有足够证据咯？”
黄飞扬当即打断道：“这个张去然，根本不是你能随便抓的，现在立刻去审讯室放他离开，在没查明所有情况之前，不许对他有任何不敬！”
曹列看着桌上散落的通话记录，指尖微微蜷缩，脸上却没有丝毫退缩。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黄飞扬，正声应道：“黄局修，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问题。”
“按照《保仙局办案规程》第三章第七条，凡修士涉嫌重大案件，且有初步证据指向时，保仙局有权将其带回局内审讯，我抓捕张去然，所有流程都符合局法规定，何来‘闯祸’一说？”
他向前踏出一步，声音陡然提高，“我的副主修已经在灵台市锁定了关键嫌疑修关右，只要找到他并取得关键证据，那么张去然骗保的罪名就能彻底坐实，到时候，所有质疑都会不攻自破！”
曹列的眼神中满是对原则的坚守，在他看来。
办案就该只看证据与法规，绝不能因为外界的压力就动摇。
哪怕对方是局修，哪怕牵扯到再多高层，他也不能让有罪之修逍遥法外。
“够了！”
黄飞扬猛地一拍桌案，灵木制成的桌面竟被震出一道细微的裂痕，茶水溅了一地。
他指着曹列，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到现在还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那些高层大修们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就凭张去然现在掌控的数百亿资产、几十万劳务修的生计，区区几千万的保险赔付，就算是真的，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愤怒，“你以为这是普通的骗保案？”
“这背后牵扯的是灵台市的修民、是行省的稳定，真要定了他的罪，你承担得起后果吗？”
曹列还想争辩，嘴唇动了动，却被黄飞扬冰冷的眼神打断。
“从现在起，你被停职！”
黄飞扬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此案由我亲自接管，你的副主修也立刻撤回，不许再追查任何与张去然相关的线索！”
“黄局修！”
曹列瞪大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就因为这些，你就要停我的职？就要放弃追查真相？”
“这不是放弃，是权衡！”
黄飞扬的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坚定，“修仙界不是非黑即白，有时候，比真相更重要的是稳定。”
他不再看曹列，转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快步朝着门口走去，留下言语。
“你就在这里反省，没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办公室半步！”
说完，黄飞扬推开门，大步流星地朝着审讯室方向走去。
走廊上的察修们见局修脸色阴沉，都纷纷低头避让，不敢有丝毫阻拦。
而办公室内，曹列僵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
他看着黄飞扬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不甘与疑惑。
他不明白，为何明明掌握了线索，却不能继续追查。
为何明明是合法办案，却要被停职。
难道在权力与压力面前，所谓的法规与真相，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曹列缓缓走到窗边，望着保仙局大楼外的天空，心中满是迷茫。
他办案数十年，一直坚守着“惩恶扬善”的初心。
可这一次，他却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怀疑。
黄飞扬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
曹列僵在原地，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日审讯室里的画面。
张去然那家伙靠在椅背上，眼神从容，神情平淡，语气笃定地说。
“不出两天，你的上级会恭恭敬敬送我离开，而你曹主修，恐怕会有麻烦。”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曹列脑海中炸开，他猛地攥紧拳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张去然说的每一句话，竟然都在一一应验！
自己被停职，黄局修亲自接管案件，甚至要去审讯室安抚。
这哪里是巧合，分明是对方早已预料到的结果！
曹列喃喃自语，他怎么会知道这一切的呢，心中的不甘与疑惑如同潮水般翻涌。
他办案数十年，从未有过这般无力的感觉。
明明手握线索，却不能追查。
明明依法办事，却要被停职。
甚至连自己的处境，都被这嫌疑修提前预判。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涌上心头，曹列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黄飞扬办公桌角落的一盒灵麦烟上。
那是一盒包装精致的灵麦烟，烟盒上印着灵鸿市特产的灵麦图案，是修士们常用的解闷之物。
曹列从未抽过烟，平日里也反感这呛人的玩意儿。
但此刻，他却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伸手拿起烟盒。
“啪嗒”一声，他打开烟盒，取出一支卷得紧实的灵麦烟，指尖微微颤抖着将烟叼在嘴边。
随后，他打了个响指，指尖泛起一丝微弱的灵火，小心翼翼地凑近烟卷。
“呼——”
灵麦烟被点燃，冒出淡青色的烟雾，曹列深吸一口，瞬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辛辣的烟味刺激着他的喉咙，眼泪都差点咳出来。
他连忙将烟拿开，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骂。
“这破玩意儿，有什么好抽的？”
可当咳嗽渐渐平息，喉咙间残留的那股辛辣却慢慢转化为一种奇异的麻痹感，驱散了几分烦躁。
曹列犹豫了一下，再次将烟凑到嘴边，这次他只轻轻吸了一口，缓缓将烟雾吐出。
淡青色的烟圈在空气中散开，带着灵麦特有的清香。
喉咙间的不适感减轻了许多，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放松了些许。
“嗯？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
曹列低声嘀咕，又吸了一口。
这次他试着将烟雾含在口中，再缓缓咽下。
一股暖意从喉咙滑入腹中，烦闷的情绪仿佛被这烟雾包裹、稀释，原本混乱的思绪也清晰了几分。
他靠在办公桌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手中夹着灵麦烟，任由烟雾在指尖缭绕。
“怪不得这么多修士喜欢抽烟.......”
曹列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满是复杂，“原来在无力改变现实的时候，这玩意儿，真能让修士暂时忘了烦恼。”
他想起自己数十年的办案生涯，想起曾经坚信不疑的“惩恶扬善”，想起那些被他送进监牢的罪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曾经他以为，只要坚守法规与真相，就能守护正义。
可如今他才明白，在修仙界的权力与利益面前。
所谓的正义，有时竟如此脆弱。
灵麦烟渐渐燃到尽头，烫了手指。
曹列才回过神来，将烟蒂捻灭，丢进一旁的烟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