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被塞了满嘴清甜多汁的瓜果,终于暂时消停了,只是那墨镜后的眼神依旧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言难尽。
他看着那个曾经能徒手拧断血尸脖子,眼神冷得能冻死人的战神哑巴。
此刻正乖乖坐在小马扎上,小口小口吃着陈醉递过来的绿豆糕,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神清澈又满足。
这画面太美,他有点不敢看。
妈呀,哑巴的脑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瞎子捡他的时候就没有这么乖巧。
张失忆:。。。。
这个人一看就想逗弄他,不是好人,而且,一看做饭就没有姐姐好吃,他不想吃。
黑瞎子:。。。。
吃你的压缩饼干吧,瞎子做的炒饭最好吃。
“姐姐,水。”
黑瞎子听到声音,就看见哑巴吃完一块绿豆糕,仰头看向陈醉。
啧啧,更没眼看了。
陈醉立刻把温热的蜂蜜水递到他手里,看他喝下去了,又拿毛巾给他擦了擦嘴角的碎屑。
黑瞎子:“……”
他感觉自己的钛合金狗眼快要瞎了。
这哪里是失忆,这分明是返老还童,直接退化到生活不能自理了喂!
“那个,姐姐,”黑瞎子艰难地咽下嘴里的水果,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您是怎么捡到他的?”他实在想不通,张起灵那种人间凶器,怎么会变成眼前这副,嗯,软糯团子的模样。
陈醉瞥了他一眼,手上给团团擦手的动作没停,语气平淡:“想捡就捡到了。”
黑瞎子:“……”
好一个想捡就捡到了,这解释真是清新脱俗。
跟瞎子一样不可理喻。
他看向张起灵,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冷漠或警惕,然而只看到一整片的依赖。
对,就是依赖,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时不时就瞟向陈醉,仿佛她是他的全世界。
哑巴把陈醉当家人了。
希望陈醉不要辜负哑巴的信任,哑巴他很苦的。
想了想,瞎子又说。
“他这一直这样。”
黑瞎子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这么乖。
那跟瞎子不乖是几个意思。
“团团很好,”陈醉护犊子地说,顺便把人往自己身后移,然后坐在团团的前面,让团团有安全感。
“就是有点认生,不爱说话。”
她自动忽略了团团在她面前其实挺爱表达的事实。
黑瞎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认生,不爱说话,这就是传说中的睁眼说瞎话吗。
就在这时,团团似乎对黑瞎子那副喋喋不休的样子有点不满,他拿起桌上果盘里最大最红的一个苹果,默默递到陈醉嘴边。
“姐姐吃,别理那个黑黑的。”
黑瞎子:“……”
他感觉自己像个闪闪发亮的电灯泡,还是瓦数特别高的那种。
哑巴这争宠的架势是跟谁学的!
不过他也因为哑巴的原因,陈醉对他也是挺好的,前提是不要老是抢团团的糖。
瞎子又 打不过团团,干嘛老是抢团团的糖啊。
明明他也有。
黑瞎子:。。。。。
抢过来的香甜。
其实瞎子是羡慕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黑瞎子就眼睁睁看着陈醉像照顾大型幼儿一样,给哑巴擦脸、递水、投喂点心,甚至还要检查他手指甲长不长需不需要剪。
而哑巴全程配合,偶尔还会因为陈醉的某个触碰或夸奖,眼睛里闪过明媚的笑意。
真的,是明媚,哑巴做什么都会被陈醉夸奖,这夸瞎子的话,瞎子也可以明媚的。
真的。
瞎子发誓。
黑瞎子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他甚至超级羡慕。
陈醉到底是怎么对着这么大的哑巴,夸出口的。
陈醉:。。。。。
只要你有个小学五年级一米九的弟弟就可以了,长的在大只,都是宝宝呢。
尤其张失忆发现他露出任何委屈难过的表情,姐姐都会心疼的时候,他就更肆无忌惮了。
被人心疼是这样的滋味,甜甜的,于是张麒麟他会笑了,也爱捉弄人。
瞎子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哑巴。
以前他的情绪极其的内敛,只有他能发现。
现在是个人就能发现了。
看来哑巴这次失忆倒是真的因祸得福了。
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有人护着哄着的日子。
再看看自己,风餐露宿,裤衩子都快跑丢了才找到人。
人比人,气死人。
他下次也要失忆。
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姐姐,”黑瞎子忍不住开口,带了点自己也说不清的酸味。
“您这打算养他到什么时候啊,他可不是什么真小孩儿。”他试图提醒陈醉,眼前这个团团是个成年人。
他真不是孩子。
到时候要是哑巴恢复记忆拍拍屁股揍人,姐姐要伤心了。
陈醉给团团剥橘子的手一顿,抬起头,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养到他不想被我养为止。或者,养到我觉得他足够好了为止。”
她摸了摸团团的头发,声音放缓:“在我这里,他就是个孩子。我的孩子,我自然要护着。”
团团听懂了,往陈醉身边靠了靠,然后抬起眼,安静地看向黑瞎子。
那眼神里没有了刚才分享苹果时的懵懂,反而透出一种属于张起灵本能的清冷和警告。
黑瞎子心里一凛。
得,失忆归失忆,护姐的本能倒是一点没丢。
他识相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行,行,姐姐您厉害,您说了算。瞎子我就是个路过打酱油的。”
看来想带哑巴走是不太可能了,至少现在不可能。
他摸了摸鼻子,看着眼前这母慈子孝的一幕,心里默默给哑巴记上了一笔。
好你个哑巴张,装傻充愣吃软饭,这业务能力真是越来越娴熟了。
算了,看在这位姐姐做饭确实好吃,而且能镇得住哑巴的份上,他先蹭几顿饭再说!
“不过,姐姐,你知道哑巴的事情吗,他背后很麻烦的,会给你带来危险的。”
别怪瞎子说话难听。
黑瞎子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但陈醉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没有惊慌,也没有追问细节,只是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带着锋芒。
“让他们来。”
陈醉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本事就来,她倒要看看那些魑魅魍魉长什么蛇蝎心肠,这么折腾她的团团。
已有取死之道了。
汪家,九门,求长生的各种势力:。。。。
不是,你谁啊。
不过在这里,寨子里的人最有发言权。
那些棋子们,一个个都死得悄无声息的。
棋子:。。。。。
啊啊啊,死了死了,怎么死的,不清楚。
院子:。。。。
什么外挂比的上它呀,有歹心那就是歹徒,统统干掉。
都不需要陈醉操心的。
唯一的活口就是塌肩膀了,他被反弹了,把陈醉当妖怪呢。
陈醉:。。。。。
广西巴乃的异常在断联之后,总算有人行动了。
黑瞎子倒是消息灵通,他还想带着两人跑路呢,毕竟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怎么跑路了。
保证谁都找不到。
陈醉:。。。。。
“大可不必,躲躲藏藏干嘛,多累啊,瞎子,相信姐姐一次。”
黑瞎子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醉塞过来一盘刚出锅的、香气扑鼻的炸小鱼干。
“尝尝,团团很喜欢。”
得,这是用吃的堵他的嘴。
黑瞎子认命地接过盘子,心里那点担忧在美食面前暂时偃旗息鼓。
他一边咔嚓咔嚓嚼着小鱼干,一边偷偷观察陈醉和哑巴。
陈醉正耐心地挑着鱼刺,把最肥美的鱼肉放到哑巴碗里。
哑巴则安静地吃着,偶尔抬起眼看看陈醉,又瞥一眼黑瞎子。
看什么看,姐姐是我的。
黑瞎子:“……”
他觉得自己多余,真的。
有姐姐了不起啊。
接下来的几天里,黑瞎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他的匕首都是锋利的。
甚至偷偷在吊脚楼周围布置了几个不起眼的小机关。
张失忆看了看,然后给他增加了不少,然后看了瞎子一眼走了。
黑瞎子:。。。。
哑巴又骂人,行行行,他不是专业的行吧。
真是的失忆了这手艺没失忆啊。
然而,预想中的试探和袭击并没有发生。
山林依旧宁静,溪水依旧潺潺,只有鸟鸣和风声作伴。
和谐的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