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后的活死人墓,平日里总透着股阴森劲儿,可这天,一缕若有若无的炊烟,愣是把这死寂的氛围给撕开了一道口子。墓口那块沉甸甸的断龙石旁,几朵刚移栽的山花,怯生生地伸着花瓣,像是在打量这个新世界。
墓里头,一间被清理出来的石室,角落里新砌了个灶台,一口新铁锅架上,锅里熬着白粥。杨过满头大汗,往灶里添柴的动作慌里慌张,烟熏得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把玄铁重剑就靠在墙边,像是在冷眼旁观,对主人这番 “折腾” 满是不屑。
小龙女坐在石凳上,盯着杨过那张被灶灰弄得花里胡哨的脸,眼眸里漾起一丝笑意。她身子还虚,狐裘裹得紧紧的,轻声细语地提醒:“过儿,火太大了。”
杨过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抽出几根柴。他打小在江湖里闯荡,风餐露宿惯了,哪会这做饭的营生呀,此刻显得格外笨拙。
“姑姑,粥快好了。” 他冲小龙女努了努嘴,又去灶前忙活,粥面上的浮沫被他小心撇去,又添了些碾碎的草药进去。
小龙女盯着他,心里满是安宁。从前在寒潭里那十六年,孤孤单单,像场噩梦。如今瞧着眼前这个贴心照料自己的男人,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待粥熬好了,杨过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吹凉递给小龙女。她尝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说:“淡了些。” 随后又抬眼看他,“明儿个我来做。”
杨过赶忙摆手:“不行不行,姑姑你身子骨还没完全恢复,咋能忙这些呢,我来就行。”
小龙女却平静得很:“无妨,总要习惯的。”
杨过心软了,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好,那明儿个姑姑教我。”
饭后,杨过扶着小龙女在古墓里慢慢悠悠地溜达。这熟悉的甬道,冰冷的石壁,因为身边有人,不再让人心生寒意。
走到刻过《玉女心经》的石室前,小龙女轻声叹道:“可惜了这心法。” 杨过却握紧她的手,眼神坚定:“不可惜,和姑姑重逢,比什么都强。”
他顿了顿,又低沉地说:“而且,那心法要心意相通才行,招式太亲密。我心里,姑姑早就不只是练功的伙伴了。”
小龙女耳根泛红,没接话,任由他牵着往前走。
到了寒玉床边,小龙女蹙眉,寒气让她有些难受。杨过眼尖,立刻察觉:“这床寒气太重,对养伤不好。我早就在外间备了软榻,褥子厚厚的。”
小龙女点了点头,有杨过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归宿。
夜幕降临,烛火昏黄,墓里不再死寂,有了书页翻动声、烛火噼啪声,还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平淡又真实。
可这宁静下,杨过心里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那感觉,像是有人在暗处窥视,冷飕飕的,从墓的深处透出来。
小龙女察觉到他的异常,放下书,投来询问的目光。杨过压下心底的不安,笑着安慰她:“无事,姑姑,歇息吧。”
吹熄烛火,墓里又黑下来,可那诡异的感觉,还在他心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