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影没有丝毫犹豫,纯白的身影在雪地中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流光,凭借着雪狐天生的敏锐嗅觉与对灵气的感应,迅速搜寻着这片冰谷。
她记得系统信息中提及,张无忌身中玄冥神掌寒毒,本就体弱,如今又从这陡峭冰涧跌落,内外伤交织,若不及时救治,恐怕等不到他命中的“昆仑奇遇”,便要夭折于此。
寒风呼啸,卷起千堆雪。花月影的四足轻盈地掠过冰面,鼻尖微动,捕捉着风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独特的清灵香气。那是属于高品阶灵植的气息。
她绕过几处覆盖着厚雪的怪石,避开一道隐藏的冰裂缝隙,最终在一处背风的悬崖缝隙间,发现了几株通体晶莹、状如兰草的植物。它们扎根于冰岩之中,叶片肥厚,顶端开着米粒大小、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的花朵,周围缭绕着淡淡的寒气,却并非死寂,而是蕴含着磅礴的生命能量。
“冰魄兰!”花月影心中一喜。此物乃是吸纳雪山精华而生,性极寒,却正是疗治内伤、稳固心脉的圣品,尤其对于寒性体质或中了寒毒之人,有奇效。用来吊住张无忌的性命,再合适不过。
她小心翼翼地用爪子刨开周围的冰雪,连根带叶,衔起一株品相最好的冰魄兰,转身便朝着来时的方向疾奔而去。
此刻,那冰涧之旁,朱九真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没意思,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撇了撇嘴,用力拽了拽手中的绳索,那几条獒犬愈发狂躁地对着涧底吠叫。“卫璧,我们走吧,这冰天雪地的,冻死人了。就让这小野种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那名叫卫璧的年轻公子连忙赔笑:“九真妹妹说的是,为了这么一个小子,不值得耽搁。想必他也活不成了。”
几名健仆也松了口气,显然不愿在这危险湿滑的涧边多待。
朱九真最后鄙夷地瞥了一眼深涧,冷哼一声,牵着狗,带着众人转身离去,将那重伤垂死的少年,如同丢弃垃圾般,遗弃在了这荒无人烟的冰谷之中。
风雪很快掩盖了他们的足迹与身影,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花月影衔着冰魄兰赶回时,正好看到朱九真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她眼中寒光一闪,却并未追赶。当务之急,是救人。
她轻盈地跃到涧边,向下望去。
张无忌依旧蜷缩在涧底,一动不动。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身下的冰雪,隐隐被染上了一丝暗红。方才朱九真等人的话语,他或许听见了,或许没有,但那无尽的冰冷与绝望,已然将他包围。
花月影不再迟疑。她观察了一下地形,选择了一处相对平缓、覆有积雪的坡面,四足微微用力,如同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滑落下去,落在张无忌身边,没有激起半点声响。
靠近了,更能感受到这少年生命的脆弱。他年纪不大,约莫十四五岁,面容清秀,此刻却因痛苦而扭曲,眉宇间凝结着一股散不去的哀愁与隐忍。
花月影将口中衔着的冰魄兰轻轻放在他唇边。那冰魄兰一接触到他皮肤,蕴含的清凉灵气便自发地丝丝渗入。
然而,张无忌已然昏迷,根本无法自主吞咽。
花月影犹豫了一下。她如今是雪狐之身,无法像人类那样助他服药。她尝试着用爪子轻轻拨动他的嘴唇,但那紧闭的牙关纹丝不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张无忌的气息越来越弱。
不能再等了!
花月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俯下身,凑近张无忌的脸庞,然后伸出带着细小倒刺、却异常柔软的舌头,轻轻地、反复地舔舐着他干裂发紫的嘴唇,以及他额角、脸颊上凝结的冰霜与血渍。
雪狐的唾液本就带有一定的疗伤效果,加之她暗中运转起一丝微弱的妖力,混合着冰魄兰散发出的药力,一同渡了过去。
这是一种极其笨拙,却充满野性温柔的方式。
起初,张无忌毫无反应。但渐渐地,在那持续不断的、带着清凉气息的舔舐下,他冰冷的身体似乎汲取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或者说,是生机)。他那如同蝶翼般的长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喉头滚动,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
有效!
花月影精神一振,更加卖力地舔舐着,同时用爪子将那株冰魄兰往他嘴边又推近了些。
终于,张无忌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花月影立刻用爪子小心地将一片冰魄兰的叶片塞了进去。那叶片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精纯温和的寒流,顺着他的喉咙滑下,迅速流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那刺骨的寒意仿佛被中和了不少,剧痛也稍有缓解。
张无忌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刚才那样随时可能断绝。
花月影稍稍松了口气,守在他身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她不敢离开,生怕再有野兽或者朱九真去而复返。
夜幕渐渐降临,昆仑山的夜晚,寒冷彻骨。风雪似乎更大了些。
张无忌在冰魄兰的药力作用下,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依旧昏迷不醒,身体在低温中本能地瑟瑟发抖。
花月影看着他单薄的衣衫,又看了看这冰涧底部毫无遮拦的环境。这样下去,不被伤势拖死,也要被活活冻死。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轻轻走上前,挨着张无忌蜷缩下来,将自己毛茸茸的、带着体温的身体,紧紧贴靠在他冰冷的怀里,那条蓬松的长尾,更是如同一条温暖的毯子,轻轻覆盖在他的身上。
雪狐的体温并不算高,但在这冰天雪地中,已是难得的温暖源泉。
昏迷中的张无忌,似乎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暖意,下意识地朝着热源靠拢,手臂无意识地搭在了雪狐柔软的身躯上,眉头彻底舒展开来,陷入了更深沉的、受到保护的睡眠之中。
花月影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她低头,看着怀中这个依赖着她的温暖、命运多舛的少年,那双灵动的狐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她这一世需要“引导”的目标吗?如此脆弱,却又如此……让人心生怜惜。
风雪在冰涧上方呼啸,涧底却因这一狐一人的相互依偎,仿佛隔绝出了一方小小的、宁静而温暖的世界。
花月影抬起头,望着涧口那片被风雪模糊的、灰暗的天空。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张无忌的命运,还有更多的坎坷在前方等待。
而她,既然承接了这份“引导”之责,便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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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