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退了公孙瓒,还顺手捞了一大笔“战争赔款”(俘虏和战马),张承感觉自己的腰杆子前所未有的硬挺。走在渔阳城的街道上,看着逐渐恢复生气(主要是被他的商业政策刺激的)的市面,他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成功人士”的味道。
“田先生啊,”他对着身边依旧顶着黑眼圈、但神色轻松了不少的田楷感慨,“你看,这就叫‘风险投资’!前期稍微投入点(指恶心公孙瓒),后期回报率多高!咱们现在兵强马壮,钱粮…嗯,虽然还不算特别宽裕,但至少能看见亮光了!”
田楷如今对这位主公的奇谈怪论已经具备了一定免疫力,闻言只是微微躬身:“全赖将军运筹帷幄。” 他心里补充:虽然这“筹幄”的方式,古往今来恐怕找不出第二家。
“不过嘛,”张承话锋一转,摸着下巴,眼神又开始飘忽,“光守着渔阳这一亩三分地,格局还是小了点儿。咱们得有点国际视野…啊不,是诸侯视野!得跟邻居们搞好关系,构建和谐周边环境!”
田楷精神一振,觉得主公终于要走上正道了,连忙附和:“将军所言极是。远交近攻,乃纵横之术。如今我军新胜,正可遣使四方,结交盟友,至少…也要让他们不敢轻易来犯。”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张承一拍大腿,“尤其是咱们西边那位刘幽州(刘虞),老好人一个,跟公孙瓒还不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呃,至少是潜在客户!得跟他套套近乎!”
说干就干,张承立刻回到郡守府,准备亲自操刀,给刘虞写一封“情真意切”的友好信件。他铺开一张质量粗糙的纸(自家作坊出品,改进中),提起笔,酝酿了一下情绪。
“尊敬的刘幽州阁下……” 写了开头,他觉得太正式,揉掉。
“亲爱的虞哥……” 不行,太肉麻,而且不礼貌。再揉掉。
“老刘啊,最近身体咋样?吃饭香不?” 这像街头打招呼,不合适。继续揉。
憋了半天,张承终于文思如尿崩(他自己认为的),开始奋笔疾书:
“渔阳太守、中郎将华雄,谨拜书于幽州牧刘公座前:久闻公之仁德,布于幽朔,百姓归心,胡汉感佩,雄虽远在边陲,亦心向往之……” (此处省略两百字肉麻吹捧)
写到这里,张承觉得自己文采斐然,得意地喝了口“英雄血”润喉,继续发挥:
“前番,有恶邻公孙伯圭,无端兴兵,犯我疆界。彼恃强凌弱,倒行逆施,雄为保境安民,不得已奋起反击,赖将士用命,侥幸得胜。然,战火一起,生灵涂炭,思之令人痛心疾首……” (把自己描述成被动自卫的受害者)
“雄深知,公与公孙瓒素有龃龉,彼之暴戾,公必深恶痛绝。今雄虽小胜,然北地安危,非一家之事。愿与公携手,共御此獠,维护幽州安宁!若公孙瓒再敢妄动,雄愿为公前驱,揍得他连他娘都认不出来!” (原话如此,后面觉得不雅,涂改成“必使其不敢再窥伺邻邦”)
“为表诚意,特奉上渔阳特产‘英雄血’十坛,盐五十石,铁器若干,聊表心意。望公笑纳。日后两家,当多多走动,互通有无。若公处有贤才不得志者,或有多余粮草军械,雄亦愿高价…啊不,是公平交易……”
最后,他签上自己龙飞凤舞(狗爬)的大名——“华雄”,还盖上了那个木头刻的太守大印。
写完信,张承吹干墨迹,自我感觉良好。“田先生,你看我这信写得怎么样?是不是既有文采,又有气势,还充满了合作的诚意?”
田楷接过信,快速浏览一遍,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前面马屁拍得还算及格,中间把自己摘得挺干净,后面结盟的意图也表达了,就是这用词…“揍得他连他娘都认不出来”这种话虽然涂掉了,但依稀可辨…还有最后那句“高价交易”,暴露了真实想法。
“将军…此信,别具一格,想必…能给刘幽州留下深刻印象。”田楷斟酌着用词。
“那就好!”张承大手一挥,“找个能说会道的,把信和礼物给刘虞送去!记住,态度要谦卑,语气要诚恳,要让他感受到我们渔阳人民火热的…合作之心!”
处理完“远交”刘虞,张承又把目光投向了“近攻”…啊不,是“安抚”内部。那两千多俘虏还得消化呢。
他亲自去俘虏营视察。只见营地里,原先垂头丧气的公孙瓒降兵,在吃了几顿渔阳提供的(味道一般但管饱)伙食后,精神面貌改善了不少。看到张承过来,都有些紧张地站起来。
张承清了清嗓子,站在一个临时搭的木台上,开始了他的“俘虏政策宣讲”:
“兄弟们!以前的事儿,过去了!我华雄,不是小气的人!你们跟着公孙瓒,那是跟错了老板!那家伙抠门不说,还带着你们打这种没意义的仗,害得你们差点饿死累死在外头!”
俘虏们默默听着,眼神复杂。
“在我这儿,不一样!”张承声音提高,“我华雄,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对手下大方!看见没?”他指着营地外正在操练的西凉兵,“他们吃的什么?隔三差五有肉!喝的什么?‘英雄血’!虽然不能管够,但偶尔也能尝一口!”
“你们要是愿意留下来,跟我干!以前的事儿,一笔勾销!军饷,照发!立了功,一样赏!表现好的,还能分田地!不愿意留下的,也行!帮我干三个月活儿,修修城墙,开开荒地,管吃管住,到时候发路费,让你们回家!”
他这套“胡萝卜加大棒”(主要是胡萝卜)的政策,简单直接,却极具诱惑力。尤其是对很多本就没什么归属感的底层士兵而言,跟着一个能让他们吃饱饭、偶尔还能喝口酒、看起来还挺“讲道理”(虽然方式诡异)的主将,似乎比跟着那个动不动就暴怒、还让他们饿肚子的公孙瓒强多了。
当下就有不少俘虏心动,表示愿意留下。张承立刻让军官登记造册,打散编入各营。不愿意留下的,也安排去进行劳动改造(基建),包吃住,承诺期满释放。
看着俘虏问题初步解决,张承心情更加舒畅。他觉得自己的内政外交手腕,已经臻于化境。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自己那封“别具一格”的信件在刘虞集团内部造成的冲击。
数日后,幽州州治蓟城。
刘虞拿着那封字迹潦草、用词诡异(尤其是涂改处依稀可辨的“揍”字)、但礼物确实丰厚的信,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召集手下谋士魏攸、齐周等人共同参详。
“诸位,渔阳华雄来信,言辞…颇为恳切,意欲与我结盟,共抗公孙瓒。还送来了不少礼物…你们怎么看?”刘虞将信传递给众人。
魏攸看完,沉吟道:“主公,华雄此人,出身董卓麾下,行为乖张,难以常理度之。其在虎牢关前种种,已传为笑谈。如今虽据渔阳,恐非善类。此信看似恭顺,实则暗藏机锋,结盟是假,欲引我为其火中取栗,牵制公孙瓒是真。且观其最后,仍有交易谋利之心,商人习气甚重,不可不防。”
齐周也点头:“魏长史所言极是。华雄新败公孙瓒,气势正盛,此时结盟,我幽州恐沦为其附庸,甚至被其拖入与公孙瓒的长期纷争,于安抚地方、恢复生产不利。不如暂且虚与委蛇,收下礼物,回复一封措辞含糊的信件,既不答应,也不拒绝,静观其变。”
刘虞本就性格宽和,不喜争斗,觉得手下分析得有理,便道:“既然如此,便依二位之见。回复华雄,多谢其美意,幽州事务繁忙,结盟之事容后再议。礼物…且收下吧。” 他实在对那“英雄血”有点好奇。
于是,一封措辞官方、内容空洞、充满套路的回信,连同一些蓟城的土特产(主要是些皮毛山货),被送回了渔阳。
张承收到回信和“回礼”,打开信一看,通篇都是“甚慰”、“心领”、“容后再议”之类的废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这老刘!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又是送礼又是说好话,他就给我打官腔?”张承把信拍在桌上,对田楷抱怨,“一点实质性的承诺都没有!哪怕说句‘一起谴责公孙瓒’也行啊!”
田楷无奈道:“将军,刘幽州性格如此,谨慎持重,不愿轻易卷入争端。他能收下礼物并回信,已是不易。”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张承骨子里那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或者说“死缠烂打”)的劲头上来了,“他越是这样,我越要跟他‘加深感情’!”
他立刻又铺开纸笔,开始写第二封信。这次,他决定改变策略,走“接地气”路线。
“刘老哥(他决定强行拉近关系),见信好!上次的信和礼物收到了吧?‘英雄血’味道咋样?够劲吧?听说老哥你为人节俭,但该享受的时候也得享受,人生苦短啊!”
“关于结盟的事儿,老哥你有顾虑,我懂!毕竟我华雄名声不太好听(主要是被污蔑的)。但老哥你得透过现象看本质!我华雄对朋友,那是两肋插刀!对敌人,那是插他两刀!公孙瓒那厮,就是咱们共同的敌人!他这次在我这儿吃了亏,保不齐哪天就去骚扰老哥你了!咱们得未雨绸缪啊!”
“这样,结盟的事儿不急,咱们可以先搞点经济合作!我们渔阳有盐、有酒、有铁,你们蓟城有粮食、有布匹、有人才(重点)!咱们互通有无,共同富裕!我可以给老哥你打个九五折!怎么样,够意思吧?”
“另外,听说老哥你手下能人很多,要是有哪个觉得怀才不遇的,或者犯了点小错误待不下去的,老哥你不好处理的,可以往我这儿送!我这儿门槛低,不歧视出身,只看能力!保证人尽其才!”
写完,他又附上了一张“渔阳特产价目表”(他自己瞎编的),连同又一批“英雄血”样品,再次派人送往蓟城。
可以想象,当刘虞收到这封如同市井商人拉家常、还附带价目表的信件时,脸上那精彩的表情。他拿着信,对着魏攸、齐周等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华雄…究竟是何等样人?”刘虞感觉自己几十年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
魏攸和齐周也是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这华雄,完全不按官场套路出牌,像个牛皮糖一样粘上来,甩又甩不掉,打…暂时好像也没理由打。
“主公,此人…难以常理揣度。不如…依旧例,含糊回复?”魏攸试探着建议。
刘虞叹了口气,挥挥手:“罢了,就依你。回复他,合作之事,需从长计议,容吾细思。至于人才…吾处暂无闲人可荐。”
他打定主意,对这华雄,还是敬而远之为妙。这家伙,太能折腾了!
而当张承收到第二封官方回复后,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更来劲了。
“嘿!有门儿!他没一口回绝!说明有戏!”张承摩拳擦掌,“看来得加大‘感情投资’力度!定期送礼!定期写信问候!我就不信,水滴石穿,还磨不化他刘虞这块老石头!”
于是,渔阳与蓟城之间,开始了一场单方面的、极其频繁的“书信轰炸”和“礼物骚扰”。张承充分发挥了前世做社畜时写周报、搞客户关系的精神,每周至少一封信,内容从天气问候、养生心得(他瞎编的),到对公孙瓒的日常吐槽,再到最新的“商业合作方案”(折扣越来越低),无所不包。
刘虞被搞得不堪其扰,却又不好彻底撕破脸,毕竟华雄名义上还是朝廷(董卓)任命的太守,而且每次送礼都确实挺实在(尤其是酒)。他只能让手下统一用固定模板回复,内容千篇一律:“信已收到,谢将军挂念,诸事繁忙,容后再议。”
渔阳郡守府内,张承看着又一封来自蓟城的“模板回信”,得意地对田楷说:“田先生,看见没?这就是持之以恒的力量!刘虞现在肯定已经习惯收到我的信了!这就是成功的第一步!等他哪天收不到,说不定还会惦记呢!”
田楷看着自家主公那副“我真是个外交天才”的表情,默默低下头,不忍直视。他只觉得,刘幽州这段时间,恐怕过得比被公孙瓒围攻时还要心累。
而张承,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规划,等“搞定”了刘虞,下一个“友好通信”的对象该选谁了?是那个占了冀州、看起来很有钱的袁绍?还是那个在兖州混得风生水起的曹操?
“嗯…曹老板脑子太清醒,估计不好忽悠。还是先给袁本初写封信吧,听说他好面子,喜欢听奉承话…就这么定了!”
张承提起笔,脸上露出了如同发现新猎物的狐狸般的笑容。
幽州的外交风云,就在华太守这一封封“鬼才”书信中,悄然变得…更加诡异和欢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