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虽然不清楚状况,但看丈夫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她一句话没问,立刻转身去办。
林卫国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脑子转得飞快。
现在还不能动他。
对方能把一份档案做到这份上,背后绝对不是一个人在干活。
直接抓人,万一对方是个死士,一问三不知,自己反而失策。
最好的法子是让他自己把尾巴全露出来。
不光要抓到他,还要借他的手给他主子送一份“大礼”。
一个计划在林卫国脑中逐渐清晰。
他要弄一套假方案,一套看上去完美无瑕,实际走进去就是万丈深渊的方案。
然后再“不小心”让这条毒蛇把这份情报自己叼回老巢。
计划能不能成,关键看这份假方案有多真。
要让对方觉得这玩意儿比现在的液浮陀螺仪还厉害。
还要保证对方砸进去无数的人力物力后,才发现走的是一条死路。
这事换了别人,想都别想。
可林卫国脑子里装着一整个时代的工业结晶,这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两天没出门。
桌上堆满画着各种符号和图纸的草稿。
林卫国最终选定的方向是“气浮陀螺仪”。
用高压气体代替液体,把陀螺转子给“吹”起来。
这套方案,理论上比液浮陀螺仪的精度更高。
因为气体的阻力比液体小得多。
但它有个要命的缺陷,就是气体托举的力道太软,根本不抗折腾。
导弹发射时那一下,什么精密的玩意儿都得震散架。
这个问题在几十年后,全世界的科学家砸进去的钱都打了水漂,也没弄明白。
林卫国就是画一张大饼,一张“看起来”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大饼。
他设计了一套叫“多点主动式气压调节系统”的复杂玩意儿。
用上百个比米粒还小的气阀和传感器,随时调整气膜压力硬扛外面的震动。
这套东西在图纸上看,一点毛病都挑不出。
可林卫国在里头埋了好几个要命的“雷”。
比如,他故意写错一种新型压电陶瓷材料的反应数据。
又比如,他在最核心的控制算法里,换掉了一个常数。
这些细节,对方除非把整套系统原原本本地造出来,做上万次实验,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糟蹋掉的钱和时间,怕是能把他们自己给心疼死。
林卫国将这份“b方案”的全部设计图和文档,命名为“启明一号”。
他亲手抄了一遍,装进一个印着“绝密”的牛皮纸袋。
.....
这天下午,林卫国故意抱着一堆图纸走进陀螺仪总装车间。
王浩正在一个测试台前,一笔一划地记录数据,专心致志。
林卫国走到他旁边那张空桌子,把一堆图纸随手放下。
那个装着“启明一号”的牛皮纸袋,就放在最上头。
“小王,干得不错,数据记得很规范。”林卫国拍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励。
就在这时,车间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
一个保卫科的干事满头是汗地跑进来。
“报告林副院长!军方加密专线!大领导的紧急电话,让您立刻去接!”
这个干事是娄晓娥找来的熟人,信得过。
林卫国脸上立刻显出“惊讶”。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匆忙”转身就走,桌上那堆图纸和那个绝密的牛皮纸袋,碰都没碰一下。
车间里所有人都看见这一幕。
但谁也没多想。
大领导的电话那肯定是天大的事,忘了拿图纸也正常。
再说了,这是保密车间到处都是自己人,谁敢乱动林副院长的东西?
林卫国离开,王浩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往那张空桌上瞟了一眼。
那个印着“绝密”的牛皮纸袋,像块磁铁吸住他的目光。
他的心跳开始加快。
直觉告诉他,他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就在里面。
王浩手上的笔还在动,脑子却飞速转动。
机会就这一次。
林卫国去接电话,一来一回最少十几分钟。
时间足够。
他装作去工具柜找东西,从测试台起身。
车间里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注意他。
王浩绕了一小圈,走到那张桌子旁边。
然后背对众人用身子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手很快伸向那个牛皮纸袋,用手指在封口处轻轻一捏。
他的指尖早就用特殊药水泡过,只要碰一下就能在纸上留下肉眼难见的标记。
做完这些,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从工具柜里拿了一把螺丝刀,回到自己的位置。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王浩对自己这套动作很有信心。
车间二楼的观察室里,林卫国和娄晓娥正透过一面单向玻璃,把他所有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上钩了。”林卫国嘴角动了动。
“卫国,现在动手吗?”娄晓娥有些按捺不住。
“不急。”林卫国摇摇头,“鱼还没把饵吞进肚子,现在收杆只会把鱼吓跑。”
“得让他把东西‘拿’走,咱们才能顺藤摸瓜,把他背后的那张网也给扯出来。”
十几分钟后,林卫国返回车间。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堆图纸,还特意检查了一下牛皮纸袋的封口。
上面果然多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淡淡荧光标记。
林卫国脸上没任何变化,抱着图纸回了办公室。
然后,把这个纸袋锁进办公室的文件柜。
他拿起电话,给保卫科拨过去。
“赵科长,我办公室的文件柜,锁芯好像有点毛病,你派个师傅过来瞧瞧。”
半小时后,一个穿着钳工服的老师傅,提着工具箱进来。
他在锁眼上捣鼓半天,摇摇头。
“林副院长,这锁芯让东西卡死,得换个新的。我先回去拿备件,您这柜子先别锁,我下午再来。”
说完,他就提着工具箱离开。
林卫国的办公室,文件柜就那么敞着。
而他本人则因为一个重要会议,离开实验院。
一切都安排妥当。
就看那条蛇什么时候钻出来。
就在林卫国张开大网的时候。
轧钢厂的锻工房里,傻柱正觉得自个儿活在地狱里。
“咣当!”
一块烧红的铁锭从铁钳上滑落,掉在地上。
滚烫的铁块溅起一片火星,差点烫到旁边工人的脚。
“何雨柱!你他妈眼睛长屁股上了!”
车间主任张胖子一步冲过来,抬脚就踹在傻柱屁股上。
“这块料两百多斤,要是砸到人怎么办?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傻柱让踹得一个趔趄,回头想骂,可一对上张胖子那张要吃人的脸,话又憋回去。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想当初他还是食堂班长,这个张胖子见了自个儿都得点头哈腰,一口一个“柱子哥”。
不就是为了从他手里多弄点肉菜。
现在自己栽了,他反倒成了踩自己最狠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