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山谷,炉火渐熄。
欧煌与莫氏目瞪口呆地望着炉膛中那两柄自行成形、交缠飞舞的剑胚。一柄色如赤霞,炽热奔放;一柄皎若霜雪,清冷缠绵。双剑嗡鸣,似有无尽哀婉与炽烈情意在交织流转,将整个破败工棚映照得瑰丽非凡。
“这……这是……”欧煌手中铁锤咣当落地,难以置信。他只是想打一把好剑换粮,何曾想过会炼出如此神异之物?
莫氏却似有所感,望着那对剑胚,眼中泛起泪光,喃喃道:“它们……好似有生命一般……像一对……苦命鸳鸯……”
就在夫妻二人心神震撼之际,谷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呼喝!
“就在里面!宝光就是从这儿冒出来的!” “搜!给老子仔细搜!一根毛也别放过!”
那队溃兵已然闯了进来!为首头目一眼就看到了炉中异光,以及那对非凡剑胚,眼中贪婪大盛:“果然有宝贝!兄弟们!拿下!”
几名兵士狞笑着扑上!
“你们要做什么!”欧煌下意识抓起手边一根烧火棍,将妻子护在身后。莫氏则紧紧盯着那对剑胚,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守护之意。
溃兵哪会理会,刀枪径直砍来!
就在此时,那对红白剑胚仿佛被外界的恶意激怒,嗡鸣之声骤然变得尖锐!赤霞剑胚猛地爆出一团灼热气流,将冲在最前的两名溃兵烫得哇哇大叫,手中兵器脱手而飞!皎雪剑胚则荡出一圈冰冷涟漪,后面几名溃兵顿觉寒意刺骨,动作迟滞!
夫妻二人都愣住了。
“妖……妖怪!”溃兵头目又惊又怒,却更不舍那宝物,“放箭!射死他们!把宝贝抢过来!”
几名弓手张弓搭箭,箭簇对准了欧煌夫妇和那对剑胚!
危急关头,莫氏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扑向剑炉,张开双臂护住那双剑,嘶喊道:“不要伤它们!”
欧煌亦是目眦欲裂,奋不顾身挡在妻子身前!
夫妻二人那同生共死、誓死守护的挚情意念,如同最炽烈的燃料,瞬间注入了红白剑胚之中!
铮——!
清越剑鸣响彻山谷!红白光芒冲天而起,瞬间驱散了工棚的阴暗!
光芒中,那对剑胚彻底成形!剑身修长,一赤一白,剑格处如同相互缠绕的枝蔓,剑柄可双持亦可分离,造型古拙而深情,散发着令人心旌摇曳的强大灵压!
干将、莫邪,于此危难之际,因宿主挚情而彻底觉醒!
赤剑干将炽热狂放,白剑莫邪清冷坚韧,双剑交错飞舞,如同有了生命般,自动迎向射来的箭矢!
叮叮当当!箭矢尽数被绞碎!
下一刻,双剑化作红白两道流光,如情人携手共舞,却又带着无匹锋锐,瞬间掠过那群溃兵!
溃兵们甚至来不及惨叫,手中兵器便齐齐断裂,衣甲被划开道道口子,却并未伤及性命,只是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逃离了山谷,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危机解除,双剑飞回,悬浮于欧煌与莫氏面前,光芒渐渐内敛,却依旧散发着温暖的共鸣,仿佛在安慰受惊的夫妻。
欧煌与莫氏惊魂未定,看着这通灵的神剑,又看看彼此,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种奇妙的羁绊感。
“是你们……救了我们?”莫氏试探着伸出手,轻轻触碰那柄皎白的莫邪剑。剑身微微一颤,传来一股依恋、亲切的冰凉触感。
欧煌也小心翼翼握住那柄赤红的干将剑,一股灼热却并不伤人的力量顺臂而上,让他感到无比的踏实。
“它们……好像认得我们。”欧煌喃喃道。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激动却又彼此交织的男女混音,直接在他们心中响起:“挚情之血,重燃剑炉。生死相随,方唤吾醒。吾名干将(莫邪),愿奉二位为主。”
夫妻二人彻底震惊,良久才消化这不可思议的事实。
“你们……是剑仙?”欧煌声音干涩。
“乃华夏镇族灵剑。”干将的意念炽烈而直接,“因缘际会,应二位至情而至。然方才苏醒,力量未稳,且此前异动恐已引来更多觊觎。此地不宜久留。”
莫邪的意念清冷而细心:“外界邪秽滋生,危机四伏。吾等需尽快稳固灵体,亦需助二位主人掌握力量。”
欧煌与莫氏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坚定的光芒。乱世之中,得此神物,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但方才共历生死,他们已无法与这对剑灵分离。
“我们该怎么做?”莫氏轻声问,手依旧轻抚着莫邪剑。
“离开此地,寻一隐秘处。”干将道,“吾等需汲取天地灵气,稳固剑身。亦需与主人心意相通,人剑合一。”
夫妻二人不再犹豫,简单收拾了必要物品,用粗布将双剑仔细包裹背好,连夜离开了这处山谷。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数批人马先后寻至此处。有听闻宝光传言的地方豪强,有各方势力派出的探子,甚至有一两个身上带着淡淡邪秽气息的黑影……但皆扑了个空,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废弃剑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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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虎牢关外。
李世民正与窦建德于两军阵前设帐,进行着首次试探性的会谈。气氛僵硬,双方将领皆虎视眈眈。
突然,李世民怀中念珠微微一热,轩辕剑灵传来一丝微弱的意念波动:“第十剑……挚情……已苏于江南……速寻……”
几乎同时,窦建德身旁的湛卢剑也轻颤示警。李世民与窦建德皆是一怔,目光偶然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秦王也感应到了?”窦建德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
李世民缓缓点头,面色凝重:“似有神器于南方出世……气息纯挚,却似引动风波。”
两位枭雄因这共同的感应,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竟莫名缓和了一丝。也许,面对共同的、未知的威胁与变数,合作并非完全不可能。
而在江都残宫,宇文化及烦躁踱步,他虽未得灵剑认可,却也能隐约感到天地间能量的异常流动,尤其是南方那道一闪而逝的挚情剑意,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传令!加派细作前往江南!探查一切异动!若有神兵利器踪迹,不惜代价夺取!”
隐匿于江淮之间的承影宿主——那位无名宫娥,亦通过发间玉簪感受到了那丝遥远的共鸣,她望向南方,眼神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份思索。
张胥更是带着那截怪物手臂和龙渊剑的强烈催促,正快马加鞭赶往最近的大唐军府。
第十剑的出世,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其引发的涟漪,正迅速扩散至整个天下棋局。所有灵剑与宿主,都被卷入这愈发汹涌的暗流之中。
九天裂痕,依旧高悬,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