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青溪,年味渐浓。药膳坊门口挂起了红灯笼,柜台旁堆着客人预订的年货礼盒,伙计们忙着打包、记账,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糕的甜香和药膳的醇厚气息,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
苏清鸢正在后院检查新到的阿胶,阿巧匆匆跑进来,压低声音说:“掌柜的,前几天那个穿体面衣裳的男人,今天又来店里了,还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一直盯着您看呢。”
苏清鸢握着阿胶的手顿了顿。这已经是那个男人连续第三天来店里了。第一天他点了一碗云芝炖鸽汤,沉默地喝了半个时辰,眼神总往她这边飘;第二天他买了两盒药膳礼盒,付钱时特意问“掌柜的这手艺是跟谁学的,有没有去过京城”;今天他又来了,看模样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在打探什么。
“知道了,我去看看。”苏清鸢将阿胶交给伙计,擦了擦手,快步走到前店。
靠窗的位置上,男人穿着一件宝蓝色锦袍,袖口绣着精致的暗纹,一看就是京城来的富贵人家。他面前摆着一杯冷掉的茶,目光果然落在苏清鸢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
苏清鸢强压下心中的警惕,走过去笑着问道:“这位客官,您今天想吃点什么?我们新推出的阿胶糕很受欢迎,要不要尝尝?”
男人收回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不必了,我就是来问问,掌柜的是否认识一个叫萧九的人?”
“萧九”两个字像一颗石子,投进苏清鸢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瞬间绷紧——这个男人怎么会认识萧九?他是萧九的朋友,还是敌人?他找萧九,为什么要问自己?
“萧九?”苏清鸢故意皱起眉头,装作疑惑的样子,“抱歉,客官,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您说的是谁。”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说道:“是吗?可我听说,这位萧九之前在青溪待过一段时间,还经常来你这药膳坊吃饭,你们应该很熟才对。”
苏清鸢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个男人对萧九在青溪的事有所了解,说不定是专门来找萧九的。她不能承认认识萧九,万一这个男人是萧九的敌人,自己承认了,不仅会给萧九带来麻烦,还会连累药膳坊和弟弟妹妹。
“客官,您可能是听说错了。”苏清鸢语气坚定,“我这药膳坊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我记不住每个客人的名字,更没听过什么萧九。若是您想找他,不如去镇上其他地方问问?”
男人沉默了片刻,没再追问,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玉佩是白玉质地,上面刻着一个“郑”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若是掌柜的以后见到萧九,麻烦您把这块玉佩交给她,就说京城的郑公子找他有要事。”
苏清鸢看着那块“郑”字玉佩,心里更警惕了。萧九之前提到过“巫蛊案”,还说过有个叫李嵩的敌人,这个“郑公子”会不会和李嵩有关?他找萧九,恐怕不是什么“要事”,而是想害萧九。
“抱歉,客官,我都说了不认识萧九,就算见到了,也没法帮您转交。”苏清鸢后退一步,语气带着几分疏离,“若是您没别的事,我还要去忙,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再看男人一眼。回到后院,她靠在门框上,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那个男人来者不善,他找萧九,却把矛头指向自己,看来自己已经被卷入了萧九的事情里,这平静的日子,恐怕快要被打破了。
“掌柜的,您没事吧?”阿巧担忧地看着她,“刚才那个男人的眼神好吓人,他不会是坏人吧?”
“不好说。”苏清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今天起,咱们要加强戒备。你让门口的伙计多留意进出的客人,尤其是陌生面孔;晚上关店后,把后院的门锁好,再派人在店里守夜;还有,明轩和明玥放学,让小陈去接,千万别让他们一个人走。”
阿巧见她神色严肃,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苏清鸢走到药材房,从暗格里取出萧九留下的玉佩,紧紧握在手里。玉佩被体温焐得温热,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不安。她想起周伯昌之前的猜测,说萧九可能是京城的权贵子弟,现在看来,萧九的身份恐怕比想象中更复杂,他的敌人也比想象中更危险。
晚上关店后,苏清鸢把账房先生和几个得力的伙计叫到一起,郑重地说:“最近镇上可能不太平,咱们要多留意。若是遇到可疑的人或事,别跟他们起冲突,第一时间告诉我。大家都是一家人,我绝不会让你们出事。”
账房先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在青溪住了一辈子,见多识广。他看着苏清鸢说:“掌柜的放心,我们会多留意的。你一个姑娘家撑起这么大的摊子不容易,我们都会帮你的。”
伙计们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说“掌柜的别担心,有我们在”“谁敢来捣乱,我们绝不饶他”。
苏清鸢看着大家真诚的眼神,心里暖暖的。有这些伙计在,她也多了几分底气。她拿出一些银子,分给大家:“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这些银子是额外的工钱,大家拿着买点年货。”
伙计们推辞了几句,最终还是收下了,心里更是感激。
回到家后,苏清鸢把苏明轩和苏明玥叫到身边,认真地说:“明轩,明玥,最近放学一定要跟小陈叔叔一起回家,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也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知道吗?”
苏明轩虽然年纪小,却也看出姐姐神色不对,懂事地点点头:“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听小陈叔叔的话。”
苏明玥抱着苏清鸢的胳膊,小声问:“姐姐,是不是有坏人要来了?”
苏清鸢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没有坏人,姐姐就是担心你们的安全。只要你们听话,就不会有事的。”
安抚好弟妹,苏清鸢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萧九留下的玉佩,放在月光下。玉佩上的“靖”字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她想起男人拿出的“郑”字玉佩,心里满是疑惑和担忧——萧九到底是什么人?这个“郑公子”为什么要找他?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她不知道答案,只能紧紧握着玉佩,在心里默默祈祷:萧九,你一定要平安。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麻烦,都不要牵连到青溪,不要牵连到我的家人。
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窗棂“呜呜”作响,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苏清鸢知道,平静的日子已经到头了,一场未知的危险正在逼近。但她不会害怕,她会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和药膳坊,也会等着萧九回来,等着他解开所有的谜团。
从那天起,药膳坊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伙计们留意着每一个进店的客人,晚上守夜的伙计拿着木棍,警惕地巡视着店铺。苏清鸢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待在前店,而是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后院,一边研究药膳配方,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她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对。但她知道,她必须坚强,必须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只要有这枚玉佩在,只要有对萧九的牵挂在,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