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舱室,李默立刻开启了最强的防护禁制,将心神完全沉入识海。
融合了“引路石”的星骸令,外观上变化不大,依旧是那古朴苍凉的黑色令牌,但其上的纹路似乎更加复杂深邃了一些,流转的乌光也带上了一丝灵性。最显着的变化,是令牌中心,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如同星辰尘埃般的光点,那便是“引路石”的核心,此刻正与令牌本身完美交融。
当他的神识触及这个光点时,浩瀚的信息便如同涓涓细流,自然而然地涌入他的感知。这些信息并非强行灌输,而是以一种更容易理解和接受的方式呈现。
他看到了无数关于“星骸”形态的描述:有的是一块看似普通的顽石,内部却封存着一个世界的残响;有的是一片扭曲的虚空,时间在那里陷入永恒的循环;有的则是一滴漆黑的液体,蕴含着足以污染一个星系的疯狂意念;甚至有些星骸,会以活物、乃至一个完整文明的形态存在,它们自身或许并未意识到自己只是上一个纪元的“遗骸”。
他也了解到了“守墓人”需要面对的各种危险。最常见的便是“星骸污染”,那种源自纪元终结的绝望、疯狂、怨念会侵蚀接触者的神魂,轻则道心受损,重则化为只知毁灭的魔物,如同他在虚空神殿遇到的那些魔化遗蜕。还有一些星骸本身会孕育出强大的“骸兽”或“孽灵”,它们秉承着星骸的负面意志,守护着那片死亡的疆域。
而“窃火者”,则是另一大威胁。他们是知晓星骸存在,并试图利用其力量达成自己目的的修士或势力。有些是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有些是为了实现某种疯狂的理想,有些则单纯是为了满足无尽的贪婪。他们手段各异,有些甚至建立了庞大的组织,是“守墓人”最主要的对手之一。
信息中还包含了一些基础的应对之法。除了他已然掌握的寂灭之力外,还有“封禁术”、“净化咒”、“溯源法”等等专门针对星骸和污染的手段。这些法门玄奥异常,远超凡俗,李默只能暂时记下,需要日后慢慢参悟修炼。
最让李默感到惊喜的,是信息流中关于“寂灭大道”更深入的阐述。
之前他修炼《寂灭火典》,更多是将其作为一种强大的攻伐手段,追求极致的毁灭。但星骸传承中的信息却指出,“寂灭”并非单纯的毁灭,它是宇宙循环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是“终结”,亦是“清理”,为“新生”腾出空间。真正的寂灭大道,蕴含着“终结”、“虚无”、“归墟”、“涅盘”等多重意境。
“终结”是表象,是力量的体现。
“虚无”是过程,是万物湮灭后的状态。
“归墟”是归宿,是一切终结之物的最终流向。
而“涅盘”,则是那毁灭尽头,于绝对虚无中孕育出的、微乎其微却真实不虚的“新生”之机!
这与他之前在源火之眼感悟到的“毁灭中孕育新生”的灵光不谋而合,但星骸传承的阐述更加系统、更加深刻!
“原来如此……我之前对寂灭的理解,还是太过片面和浅薄了。”李默心中豁然开朗。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寂灭丹火虽然威力强大,却总感觉缺少了什么,难以真正触及大道本源。如今看来,是缺少了对“虚无”、“归墟”,尤其是“涅盘”真意的理解。
他尝试着按照传承信息中的指引,重新运转《寂灭火典》的心法,但不再仅仅追求火焰的狂暴与毁灭,而是将心神沉浸到那更深层次的意境之中。
他想象着星辰寿命走到尽头,坍缩归墟的景象;想象着繁华文明被时光长河冲刷,最终只留下断壁残垣的虚无;想象着森林大火之后,焦黑的土地下,那一点点顽强探出的嫩绿新芽……
渐渐地,他体表燃烧的暗紫色寂灭丹火,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颜色依旧深邃,但火焰跃动的姿态不再那么暴烈,反而多了一种沉静、内敛,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特质。火焰的边缘,空间扭曲的幅度更大,甚至隐隐形成了一个个微小的、仿佛能通往未知之地的“虚无之点”。
而他丹田内那枚圆融饱满的金丹,表面的暗紫色道纹与赤金色火焰痕迹也开始交融、演变,隐隐勾勒出一个更加复杂、更加接近“道”之本源的图案雏形,那图案的中心,似乎正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代表着“生”机的白光在艰难地孕育。
不知过了多久,李默从深层次的悟道中醒来。
他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燃烧的火焰,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仿佛包含了星空的寂灭与虚无。他伸出手指,一缕暗紫色的火焰在指尖跳跃,这火焰不再散发高温,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能冻结灵魂的气息,火焰周围的光线都微微向内扭曲、塌陷。
“寂灭之力,更加精纯,也更加……危险了。”李默能清晰地感觉到,如今这一缕火焰的威力,比之前强了数倍不止!而且其中蕴含的那一丝“涅盘”生机虽然微弱,却让这毁灭性的力量有了一丝“活性”,不再那么死寂,反而更具成长潜力。
他心念一动,指尖的火焰性质再次变化,从极致的冰冷毁灭,转化为一种温和的、带着净化意味的暖流。这暖流扫过舱室内一件之前战斗残留、沾染了一丝微弱魔气的物品,那魔气如同遇到克星,瞬间消散,物品恢复了洁净。
“果然,寂灭亦可净化。”李默满意地点点头。这对未来处理“星骸污染”至关重要。
他初步估算,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若是再遇到那三具魔化遗蜕,无需动用消耗巨大的“净世莲华”,仅凭对寂灭之力更深的理解和运用,就能更加游刃有余地将它们净化。
“守墓人的传承,果然不凡。”李默心中感慨。这还只是最基础的信息,就有如此功效,若是能得到更核心的传承,他的实力必将迎来质的飞跃。
他压下立刻钻研那些封禁、净化法术的冲动,知道贪多嚼不烂。当务之急,是彻底巩固这次悟道的成果,将新的感悟完全融入自身的寂灭火体和功法体系之中。
接下来的航程,李默几乎足不出户,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之中。偶尔有巡逻任务,他也是一丝不苟地完成,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打磨金丹,锤炼寂灭丹火,参悟那“终结、虚无、归墟、涅盘”的寂灭真意。
他的气息越发深沉内敛,若不主动显露,看上去与一个普通的金丹大圆满修士并无二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平静的躯壳下,蕴藏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期间,罗魇伤势痊愈后曾来拜访过一次,态度比之前更加客气,甚至带着一丝恭敬。他隐晦地提及了墨渊船长似乎对李默格外看重,并表示若在船上有任何需要,尽可找他。李默客气地应付了过去。
那个赵家公子赵元昊,则彻底销声匿迹,似乎被那日的星盗袭击和墨渊船长展现的雷霆手段吓破了胆,再也不敢来招惹李默。
幽冥号在修复了大部分损伤后,航行速度加快,朝着紫霄星域的方向稳定前进。
这一日,李默正在静修,忽然心有所感。并非来自外界的警报,而是识海中星骸令的轻微震动,以及那“引路石”光点传递来的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指向性信息。
他走到舷窗边,望向远方深邃的星空。根据星图显示,幽冥号已经无限接近紫霄星域的边缘。
而引路石指引的方向,似乎就在那片星域之内,某个特定的区域。
“终于……要到了吗?”李默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他的新征程,即将在紫霄星域正式展开。而作为“守墓人”的第一个任务,似乎也已经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