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手掌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光柱消散后的灼热感。那股力量像烧红的铁丝扎进骨头缝里，刚退去，左臂上的“启”字就猛地一抽，像是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
他瞳孔一缩，识海里的系统界面还没收，防御栏数值自己跳了一下——不是他加的点。
“不对劲。”他低吼，“护盾撑起来！”
话音未落，两侧晶石眼球齐刷刷闭合，咔哒一声，像棺材盖落锁。紧接着，地面裂开，几道黑缝如蛛网蔓延，一股带着铁锈味的风从地底涌出，吹得人后颈发凉。
夜影刀已出鞘，整个人往阴影里缩了半寸。灵汐靠在石壁上，脸色比纸还白，可手已经掐住了结印的姿势，指节泛白。
第一波黑影窜出来的时候，是贴着地皮滑的，没脚，也没头，就一团漆黑人形轮廓，速度快得拉出残影。墨渊反应更快，属性点直接砸向【防御】，三重灵力护盾瞬间成型，外层金光流转，内层紫雷游走，最里一层竟浮现出淡淡的功德纹路。
轰！
黑影撞上护盾，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像是十把钝刀同时刮锅底。震得三人耳膜嗡鸣，连牙根都在抖。
“这玩意儿怕光！”墨渊咬牙，额角青筋暴起，“刚才金光灭它时，它们往后缩了！”
“现在没金光。”夜影冷声，“你喷口血能亮吗？”
“别吵！”灵汐声音发颤，“它们……不止是影子。我在它们身上感觉到‘怨’，很老的怨气，像是被埋了几百年的尸体突然爬出来了。”
墨渊眯眼盯着那群黑影。它们没急着再冲，而是围成一圈，在护盾外缓缓移动，像狼围着火堆转圈。地面裂缝越来越多，每一道都往外冒黑烟，烟里不断钻出新的影子，密密麻麻，眨眼就堆了十几层。
“操。”墨渊低声骂，“这是要叠罗汉还是搞人海战术？”
他手指在识海一划，系统界面弹出，防御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每被撞一次，就扣一点，像是有人拿砂纸磨他的命。
“不能耗。”他说，“这护盾撑不了多久。”
“那就打出去。”夜影手腕一翻，铜铃轻晃，一圈音波扩散，逼退最近的三道黑影。
“打？”墨渊冷笑，“你看见它们有弱点吗？连脸都没有，我砍哪？砍空气？”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突然加速，贴着护盾边缘绕到侧面，猛地扑向灵汐。她结印的手一抖，护盾出现裂痕。
墨渊反应极快，一脚把她踹开，自己硬吃了那一撞。护盾崩出蛛网状裂纹，他胸口一闷，喉头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
“别碰她！”他怒吼，顺手从腰间摸出个油纸包，撕开就是一股腐臭味，“老规矩——刮地三尺，寸草不留！”
毒囊砸在地上，轰地炸开一团绿雾。黑影一碰就嘶叫，身形扭曲，像是被泼了滚油。可只退了半步，下一秒又扑上来，数量不减反增。
“没用！”夜影一刀劈开两道影子，刀刃穿过它们的身体，却像砍在空气中，毫无阻力。
“不是实体。”灵汐喘着气，“它们是‘规则残渣’，被某种力量激活的废弃程序！”
墨渊一愣：“啥？”
“就像系统删掉的日志，但数据没清干净。”她抬手指了指螺旋阶梯上方，“刚才那道虚影说‘归位之时’，可它被强行切断了。它的能量散了，这些……是被污染的碎片。”
墨渊懂了。
玄黄尊者的残魂不是自然消散，是被人从后台强制下线。而系统拒绝接入主协议，导致这片区域的“运行环境”崩溃，规则乱码，催生出这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所以咱们现在，是在一个死机的系统里打bug？”他咧嘴一笑，“那我熟啊。”
他猛地将剩余属性点全砸进【防御】，护盾重新凝实，金光暴涨。同时左手按住左臂“启”字，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护盾外层。
血光一闪，功德金光骤然亮起，照得整个阶梯通明。
黑影集体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果然！”墨渊狞笑，“你们怕这个！它是正版认证，你们是盗版插件！”
他趁机扫视四周，发现那些晶石眼球虽然闭着，但内部仍有微弱荧光流动，像是待机状态。而裂缝深处，隐约有节奏的震动传来，一下，一下，像是某种心跳。
“夜影！”他吼，“盯住左边！灵汐，准备补盾！我要干票大的！”
他双手在识海狂划，系统界面疯狂闪烁。力量、敏捷、灵力全调到最高档，悟性点也加上去，脑子瞬间清明。他不再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将护盾向前推进，像推土机一样碾向黑影群。
砰！砰！砰！
每撞一次，就有几道影子炸开，化作黑烟消散。可更多的影子从地缝里爬出来，前赴后继，根本杀不完。
“不行！”灵汐声音发抖，“它们在吸收地脉阴气，越杀越多！”
墨渊额头冒汗，防御值又开始暴跌。他知道不能再拖，必须找到源头。
他猛地抬头，看向阶梯尽头。那里黑雾翻涌，隐约有个模糊轮廓，像是门，又像是祭坛。
“那儿！”他指向高处，“问题出在上面！这些影子是守门狗，真正的麻烦在里头！”
“可我们过不去。”夜影沉声，“护盾一动，它们就会从背后突袭。”
墨渊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谁说我们要过去了？”
他忽然蹲下，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铲子——昨夜从老修士坟头顺来的，一直当多功能工具用。
“你干嘛？”灵汐问。
“挖坑。”他嘿嘿一笑，“老六的终极奥义——你不让我走，我就让你站不住。”
他一铲子插进裂缝边缘，用力一撬。地面咔嚓裂开更大缝隙，一股阴风扑面而来。他顺势把毒囊残渣、腐骨散、甚至几片玉简碎角全塞进去，最后咬破手指，在铲子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
“来吧，”他低语，“让这破系统见识见识，什么叫民间程序员的野路子。”
铲子往裂缝里一插，他大喝：“爆！”
轰隆——
整条裂缝炸开，黑烟倒卷，十几道黑影被气浪掀飞。更绝的是，那股阴气反冲，竟把附近的晶石眼球震得睁开一条缝，内部荧光紊乱闪烁。
“成了！”墨渊狂笑，“它们的能源节点被干扰了！”
可笑声还没落地，头顶黑雾猛然翻腾，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的黑影缓缓升起，悬浮半空，没有五官，却让人感觉它在“看”着他们。
地面震动加剧，裂缝如活物般蠕动，更多黑影从中爬出，层层叠叠，将三人团团围住。
墨渊护盾只剩最后一层，防御值归零在即。他抹了把脸，啐了口血沫，低声对身边两人说：“待会我冲上去吸引火力，你们找机会往高处撤。”
“你疯了？”夜影瞪眼。
“我没疯。”墨渊咧嘴，眼神却亮得吓人，“我只是……不想再被人当棋子了。”
他抬起右手，系统界面最后一次浮现。
五维属性全部拉满，识海几乎炸裂，七窍渗血也不管。他将所有剩余属性点狠狠砸进【防御】，护盾瞬间凝成实质，像一口青铜巨钟罩住三人。
“走！”他怒吼。
灵汐被夜影拽着往后退，墨渊却迎着黑潮冲了上去，手中铲子抡圆了砸向最近的黑影。
第一击命中，影子炸开，可第二道立刻补上。第三道、第四道……他像陷进了沥青池，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护盾开始龟裂。
他的手臂还在流血，“启”字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
可他还在笑。
笑得像个刚偷完坟准备跑路的老六。
直到一根黑影穿透护盾，直扑他后心。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嘴角却扬起。
“来啊……”他喃喃，“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