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扶着断岩的手指猛地一扣,指甲崩裂,血珠顺着石缝滑下,滴在那块刻着残符的石板上。他没管伤口,只盯着毒千机消失的方向——浓雾翻涌,像一锅煮沸的脏水,但就在那一瞬,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
是系统界面在识海中一闪而过的红点,标记着三股微弱却紧密相连的气息波动,正从毒囊深处向毒千机身上传递指令流。那是操控毒傀的灵络节点,如同三条毒蛇缠在他后颈,只要轻轻一扯……
“别让他走!”墨渊低吼,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铁皮。
灵汐几乎同时抬手,指尖凝出一道冰丝,悄无声息地缠上墨渊肩头金膜边缘。她没说话,可那股清气一送,墨渊体内即将溃散的暖流立刻稳住,金光重新流转一圈,虽薄如蝉翼,却不再摇曳。
他懂了。
这是最后的助力。
下一秒,墨渊将系统里仅剩的3点属性点狠狠砸进“敏捷”栏。
【力量:12|敏捷:18|灵力:9|防御:15|悟性:7】
数值跳动的刹那,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重量,脚尖一点碎石,身形如烟掠出。没有大开大合的招式,也没有轰天动地的声势,他就这么贴着地面滑行,速度快到连影子都拉成了一道虚线。
目标不是毒千机本人。
而是他撤退时留在空气中的那缕毒气轨迹——淡绿色,带着腐尸味,正缓缓汇入腰间一只鼓胀的毒囊。
墨渊五指成爪,掌心金光一闪即逝,下一瞬已拍在那团毒气之上!
“给我——撕!”
不是攻击,是**截断**。
系统赋予的感知精准锁定了灵络连接点,他的掌力顺着毒气反溯而上,直冲毒千机神识与毒囊的交汇处!
“呃——!”
浓雾深处传来一声闷哼,短促却清晰。
紧接着,一股黑血从雾中喷出,溅在一块焦岩上,“嗤啦”烧出几个小洞。毒千机的身影踉跄了一下,左手本能捂住右肩下方三寸——那里正是灵络汇聚之处。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黑血,眼神第一次有了裂痕。
“你……竟敢……”
话音未落,墨渊已在十丈外翻身落地,单膝跪地,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喘着粗气,手指死死抠住一块碎石,指节发白。
刚才那一击,看似轻巧,实则耗尽了他所有能调动的力量。经脉里的毒素虽被金光压制,却仍在缓慢侵蚀,右臂麻木感越来越重,连握拳都费劲。
但他嘴角咧开了。
带血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东西,你说放过我?可我没说放过你。”
灵汐靠坐在断岩下,脸色苍白如纸,指尖的冰丝早已断裂。她望着墨渊的背影,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闭了闭眼。
山谷静了几息。
然后——
“咯……咯咯……”
毒千机笑了,笑声干涩如枯枝摩擦。他缓缓抹去嘴角血迹,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毒来。
“好一个灾星。”他一字一顿,“竟能伤我灵络……三日内,我再召不得毒傀。”
他顿了顿,忽然抬手,将那只受伤的毒囊摘下,扔在地上。
“啪”的一声,囊体破裂,流出半滩黑浆,蠕动几下,竟化作一张扭曲的人脸,张嘴无声哀嚎,随即溃散。
“但这笔账……”毒千机盯着墨渊,声音冷得像冻土,“我会让你百倍奉还。”
他袖袍一甩,身影彻底没入浓雾,再无踪迹。
墨渊没追。
他知道追不了。
刚才那一下已是极限操作,再动一步,金光就得散。他拄着膝盖慢慢站直,视线扫过地上那只破开的毒囊残骸,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刮地三层,鸡犬不留,是他做人的基本准则。
他拖着腿走过去,蹲下,用锈刀挑开残囊,翻了两下,掏出一枚暗绿色玉简和一小撮灰白色骨粉。
“嘿嘿,临走还不忘送礼?”他把玉简塞进怀里,骨粉倒进随身药袋,“回头泡茶喝,提神。”
灵汐靠在岩壁上,虚弱道:“你还笑得出来?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当然不会。”墨渊咧嘴,金光在唇边一闪而灭,“所以我才要在他调兵遣将前,先把他的‘家底’摸清楚。”
他说着,忽然抬手,将掌心最后一丝金光按在那块刻着残符的石板上。
嗡——
石板微微震颤,符纹亮起一线幽蓝,随即隐去。
“这玩意儿能存‘权限’。”墨渊眯眼,“刚才我留了个后门,下次他再靠近这片区域,系统会直接报警。”
灵汐一怔:“你连这个都能做?”
“系统嘛,全靠摸索。”墨渊拍拍手站起来,左臂黑痕忽地一跳,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皱眉撩起衣袖,发现那道疤痕边缘竟浮现出极细的金色纹路,一闪即逝。
“又来?”他嘀咕,“这伤到底是钥匙还是地图?”
话音未落,远处悬岩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两人同时抬头。
一块巨岩边缘裂开,簌簌落下碎石。而在那裂缝深处,隐约可见一道人工开凿的阶梯,蜿蜒向下,不知通往何处。
“底下有东西。”墨渊眯眼,“而且……最近有人下去过。”
灵汐强撑起身:“你是说,毒千机之前就在查这里?”
“不然呢?”墨渊冷笑,“他堂堂谷主,亲自带队追杀一个‘灾星’,图什么?不就是为了这破山谷里的秘密?”
他弯腰捡起一块带血的碎石,在手里掂了掂,忽然咧嘴一笑:“既然他不敢再用毒傀,那就换我……主动请客了。”
“你想干什么?”灵汐心头一紧。
“当然是——”墨渊把碎石塞进怀里,顺手摸了摸腰间那把从玄通那儿顺来的法杖,“设个局,等客人上门。”
他转身走向石拱门方向,脚步虚浮却坚定。经过灵汐身边时,低声说了句:“待会儿要是听见我喊‘救命’,你千万别信,那八成是我骗人的。”
“……”
灵汐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你真是……够无耻的。”
“夸奖。”墨渊头也不回,“活下来的,才配当君子。”
风穿过山谷,卷起一片焦叶,打着旋儿落在那块残符石板上,恰好盖住了方才渗出的那滴泛金的血珠。
墨渊的脚步在石拱门前停下。
他抬起脚,鞋底沾着黑血与碎石,重重踩在门框左侧第三块青砖上。
砖面无声凹陷半寸,一道肉眼难见的金线自他足底蔓延而出,顺着缝隙钻入地下,悄然连接至山谷各处隐秘节点。
他咧嘴一笑,低声自语:
“老毒物,这次换我请你喝茶。”
风过处,门框阴影微微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