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及剑柄的刹那,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触感瞬间蔓延开来,并非寒意,而是一种万物终结、归于虚无的终极寂寥。
时间并未真正静止,但那具赤瞳傀儡刺来的致命棱刺,其速度在林风的感知中却变得无限缓慢。并非外界变化,而是他的思维、他的意识,在触碰剑柄的这一刻,被强行拉入了一个奇异的境地。
嗡——
他仿佛听到了星辰寂灭的叹息,听到了万物凋零的终曲,听到了宇宙归于沉寂的最终回响。
无数破碎的画面、浩瀚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勐地冲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了!看到了一片无垠的虚空,一位黑袍身影(寂渊)执剑而立,剑之所指,星河暗澹,万法归墟!那是寂灭剑道的极致展现!
他看到了一场无法形容的浩劫,天地崩坏,强敌如潮,黑袍身影血战八方,最终拖着残躯退回此殿……
他看到寂渊于王座前刻下遗言,布下后手,将最后的传承希望寄托于古剑“归墟”,最终力量耗尽,黯然坐化……
他也看到了那些暗红色的丝线,并非束缚,而是他连接殿内禁制与傀儡的最终控制枢纽,是他为防止传承落入非人之手留下的最后保险……
这一切的感知,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外界,那致命的棱刺已然触及他的衣衫!
就在这生死一瞬——
林风握住剑柄的手指,无意识地遵循着那涌入脑海的、源自寂渊的寂灭剑道真意,微微一动。
并非拔剑,而是以指代剑,轻轻一“引”。
锵啷——!!!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剑鸣,猛地从“归墟”古剑的剑鞘之中迸发而出!
这声剑鸣不再微弱,不再悠远,而是充满了实质性的、睥睨天下的无上锋芒!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绝对“寂灭”法则的剑意波纹,以归墟剑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波纹过处,那具正欲行绝杀之举的赤瞳傀儡,首当其冲。
它的动作猛地凝固,眼中的嗜血红芒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瞬间暗澹、熄灭。它那坚硬无比的暗红色金属躯体,从棱刺尖端开始,如同经历了万载岁月的侵蚀,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暗红色尘埃,簌簌飘散!
紧接着,这道恐怖的寂灭剑意波纹席卷了整个大殿!
另外九具尚且被禁制压制、陷入混乱的赤瞳傀儡,在这道源自它们创造者的本源剑意之下,连挣扎都无法做到,步了第一具傀儡的后尘,尽数化为飞灰,消散于空中。
剑意波纹拂过林风的身体,却并未伤害他分毫,反而如同温顺的溪流,将他包裹,其中蕴含的精纯剑意与他体内正在吸收的剑冢能量完美融合,加速着他的吸收与蜕变。
大殿之内,重归死寂。
只有那剑冢之巅,古剑“归墟”的嗡鸣余韵犹在回荡,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不甘。
林风依旧保持着单手握剑的姿势,双目紧闭,全身心沉浸在那浩瀚的传承信息与能量灌注之中。
元海的壁垒在那磅礴能量的冲击下轰然洞开!
他的修为瞬间突破瓶颈,悍然跨入了元海境后期!并且还在不断提升,直至元海境后期巅峰才缓缓停滞!
体内伤势在那精纯至极的寂灭剑意冲刷下彻底痊愈,胸口的死亡法则痕迹被彻底抹除,经脉被拓宽加固了数倍不止,肉身强度也得到了极大的淬炼提升。
更重要的是,他的识海中,那枚黑色梭晶已然大变模样!它不再是梭形,而是化作了一柄微缩的、暗灰色的古朴小剑形态,静静悬浮。无数关于“寂灭”剑道的感悟、剑诀、秘术如同本能般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寂灭心经》后续的功法自动补全,一路推演,直指那遥不可及的法则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那磅礴的剑意洪流终于渐渐平息。
林风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似有万千星辰生灭,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幽寂。
他低头,看向自己依旧握着的“归墟”剑柄。
这一次,他五指用力。
铿!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大殿。
那柄沉寂了万古的寂灭之剑,被他缓缓拔出了一寸。
仅是一寸,一股令天地失色的锋芒便已溢散而出,仿佛只要完全出鞘,便能令万物归墟!
但林风随即又将剑缓缓按回鞘中。以他如今的修为,尚不足以完全驾驭此剑。
他松开手,转身,对着王座之上那具已然彻底失去所有光泽、变得如同普通枯骨般的寂渊遗骸,郑重地、无比恭敬地行了一个弟子之礼。
“师尊之恩,林风谨记。寂灭道统,绝不会绝。”
话音落下,那具枯骨仿佛终于了却最后心愿,悄然化作一缕飞灰,消散无踪,只余空荡荡的王座。
林风站直身体,感受着体内奔腾汹涌的全新力量,目光扫过空旷的大殿,最终望向殿外。
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