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澈端起碗,正欲大快朵颐,眼角余光不经意一扫,这才发觉站在一旁,包括秋灵、吴四狗在内的四人,正呆立在那儿,两手空空,满脸的不知所措的看着端着碗的众人。刘云澈眉头一蹙,斥责道:“你们几个搞什么名堂?吃饭都不积极,难道肚子不饿?”
秋灵等人被这一顿斥责,面面相觑,却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秋灵内心抱怨:“你们跟土匪似得,吃饭用抢,我们讲礼貌的,怎么办?”
刘云澈听不到秋灵内心的抱怨,将矛头转向端着碗的众人,骂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家同在一个队,难道不知道给战友留些饭菜?”
一个北方汉子赶忙站起身来,打着圆场道:“领队,这不是大家刚刚都饿坏了嘛,一时没注意到他们几个。”说着,他转身取来四个碗,一边给四人分饭,一边道:“来,兄弟几个,别往心里去哈!”
另外两人见状,虽说脸上明显带着嫌弃,但还是赶忙上前,端走了饭菜最多的两碗。
秋灵看了看从汉子们碗里分出的饭,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接过最少的一碗,低声道:“谢谢。”
吴四狗默默接过最后一碗,微微点头以示谢意,脸上依旧神色淡然。
分完饭后,众人这才一同吃了起来。
饭后,众人结伴往回走。那个生性活泼的汉子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领队,什么公送什么,到底是啥意思啊?”
刘云澈将目光投向秋灵,示意道:“你自己说吧!就你们这状况,我看你压根儿就没机会给这小子解释,现在也该讲清楚了。”说话间,还对着吴四狗努了努嘴。
秋灵抬眼瞧了瞧吴四狗,内心实在不愿欺骗他,不禁缓缓低下了头。刘云澈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咂了咂嘴道:“啧,你这样,怎么能解释得明白?这群家伙都误会你了,你要是不说清楚,以后还怎么融入这个队伍?你爹送你来从军,不就是想让你堂堂正正做个男人吗?”
秋灵斜睨了刘云澈一眼,依旧沉默不语。
刘云澈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劝道:“你都二十三了,还搞得性别不分,你爹肯定急得不行。什么长子新婚、父亲病重,全是些托词,本来就是想送你从军。”说着,“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秋灵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你就大大方方告诉大家,这样我们才能帮你,别憋在心里,钻了牛角尖。”
此时,众人已快走到帐篷门口。秋灵一边低着头匆匆前行,一边小声嗫嚅道:“说了,你们只会更看不起我。”
刘云澈手指向吴四狗,追问道:“那他呢?你打算一直瞒着他?”
秋灵没有回应,只是低头朝着帐篷小跑起来,她的心在胸腔中狂跳不止,脑海中反复思索:“这样能不能蒙混过去?”
石涛看着秋灵仿若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冷峻的吴四狗,满脸疑惑地问刘云澈:“领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刘云澈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倒是听闻过那个传说,不过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当时我才十来岁,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说话间, 众人簇拥着刘云澈,一边往帐篷走去。
刘云澈有些不确定的道:“好像是个妖怪的故事,说是有个妇人向一个妖怪许愿,一心想要个儿子。后来她确实如愿生下了儿子,可没想到,全家却遭到了妖怪的报复,家里的男人一夜之间全变成了女人。”
石涛听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草,妖魔鬼怪?”
刘云澈一脸无奈地耸耸肩,解释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所知有限......”
就在这时,秋灵从帐篷里冲出来,大声吼道:“道听途说,你就别在这儿胡言乱语。”她满脸怒容,双眼瞪着刘云澈。
刘云澈摊开双手,一脸无辜道:“那你来说呗!老子就知道这么多。”
秋灵瞪了刘云澈一眼,转身又回到帐篷,一屁股坐到床边。众人见状,也都跟着涌进了帐篷,将她团团围住,等着听她讲述。
秋灵看了一眼吴四狗,见他正专注地凝视着自己,便低下头,缓缓开始讲述:“传闻,在久远的往昔,有一个妇人,成婚多年,却一直未能孕育子嗣。她满心悲戚,四处烧香拜佛,都未能如愿。一次,她在山上,瞧见一个天然形成的崖洞下,矗立着一尊大肚子的人型塑像。那妇人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对着塑像许愿,渴望自己也能如它一般,身怀六甲,诞下孩子。神奇的是,回去不久,她果真怀孕了,后来顺利诞下一个女儿。然而,重男轻女的婆家对此并不满意,妇人心中满是不甘,历经千辛万苦,再次寻到那座塑像,许下心愿,并信誓旦旦地许愿,若能生下儿子,定当为其上香供奉。回去之后,妇人果然得偿所愿,诞下儿子。
妇人信守承诺,上山烧香参拜。此事很快在妇人嘴里传开,更多渴望子嗣的妇人听闻后,纷纷前往烧香许愿。这时,大家才留意到,那塑像虽有大肚子,却分明是男性模样,于是众人尊其为送子公。前来许愿之人,大多心愿得偿,一时间,送子公声名远扬,便有人发起募捐,打算为其修建一座庙宇。
但庙宇尚未建成,一个多次拜祭却始终未能如愿的妇人,怒火中烧,带着家中恶仆,气势汹汹地前去砸庙。她叫嚷着送子公不灵验,根本不配建庙。当时,正好有三家人在场,纷纷站出来为送子公辩护,坚称自己许愿后十分灵验。双方为此争执不下,可最终庙宇还是被砸毁,连送子公的塑像也一同被毁。
就在当晚,那三家人同时梦到了破碎的送子公塑像。塑像怒目圆睁,斥责他们未能保护好庙宇,甚至致使它的金身破碎,要惩罚他们阴阳颠倒,无后无子。次日清晨醒来,三家人所有男丁,从六十岁的老者到襁褓中的男婴,无一例外,全部变成了女人。此事传开后,送子公便被人们称作邪公,没人再祭拜,也没有庙。
但这三家人中,其实有一个例外。当时有一个妇人,正身怀六甲,她许愿所求,自然是儿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她的肚子,满心好奇,想看看她究竟会生下什么。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临盆之日终于来临,妇人生下一个男娃。她的丈夫见状,既惊喜又恐惧。他既害怕送子公的报复,又畏惧那些许愿未灵验以及遭到报复的其他人家的嫉妒。于是,他当机立断,对外宣称自家生的是女儿。这才让那些愤愤不平的人平息了怒火。
而那一家人,在家中偷偷供奉起送子公的牌位,每日虔诚地上三炷香。就这样,一直到那个孩子成年,他其实是男子的事才不慎暴露。而这时,这家的妇人再次怀孕。外界这才知晓,惩罚已然消除,男主人已恢复了男儿身。这家人被其他遭受惩罚却未能消除的人围住,无奈之下,只好将在家偷偷供奉送子公之事告知众人,而后连夜搬走。
从那以后,其他人也纷纷在家中偷偷供奉送子公。只是到底有多少人因此消除惩罚,又有多少人得偿所愿,都未曾外传。而且这些人家一旦事情有变故,都会像那家人一样,悄然搬走,继续悄悄供奉。所以,送子公其实是个很小众的送子神,名声并不显,知晓的人少之又少。”
讲完后,秋灵看向刘云澈,疑惑地问道:“领队怎么会知道?”
刘云澈神情黯然,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有一个四叔,就遭遇了这样的事,已经疯疯癫癫好几十年了。”
那个活泼的北方汉子孙欧一听,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忍不住立刻大喊道:“被惩罚了?”
刘云澈没好气地抬手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佯怒道:“孙欧,你是找群殴呢?”
孙欧揉了揉脑袋,满脸不乐意地嘟囔着:“我的名字是我爹姓孙,我娘姓欧,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他这一解释,逗得众人哄堂大笑,原本因邪公送子传说而略显凝重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小剧场
秋灵家中的大狗诞下两只小狗,一只模样漂亮,且聪明伶俐,另一只却长得丑陋,还傻里傻气。
秋灵瞧着两只小狗,说道:“兄弟姐妹里有一个出色的,其他的往往就不咋样。狗狗如此,人亦如此。”
秋治说道:“别乱说,诸葛亮够聪明、有才能了吧!他的哥哥诸葛瑾,是三国时期吴国的重要大臣,官至大将军,在东吴的政治、外交领域颇有建树,同样很了不起!”
秋灵道:“姐姐既漂亮又聪明,所以我又笨又丑。”
秋治轻敲她的脑袋,说道:“你笨是因为不肯动脑子;你丑是因为贪嘴,吃太多,胖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