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破釜酒吧后巷,垃圾箱旁的砖墙前。
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弥漫着昨夜雨水与腐烂菜叶的混合气味。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湿漉漉的鹅卵石地面上,半月形眼镜后的湛蓝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那面看似普通的砖墙。他身侧,猎场看守海格庞大的身躯几乎堵死了狭窄的巷道,粗壮的指节正笨拙地数着砖块。
“往上数三块——再往横数两块——”海格瓮声瓮气地嘀咕着,胡须上沾着几点雨珠。
就在他粗大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块关键砖石的刹那——
嗡!
一种极其细微、却让周遭空气瞬间绷紧的震颤无声荡开!并非魔法波动,而是一种更原始、更蛮横的规则层面的涟漪!邓布利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袖中的老魔杖微微发热。
下一秒——
嗤啦!
砖墙前的空间如同被无形巨手粗暴地撕裂!一道边缘闪烁着不稳定青紫色电弧的黑色裂缝骤然绽开!没有狂风,没有吸力,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时空本身在呻吟的压抑感!
一道身影从中踉跄跌出!
来人一身深青色、样式古朴却破烂不堪的道袍,宽大的袖口和下摆有多处被利刃撕裂的痕迹,边缘焦黑,仿佛刚从一场惨烈的爆炸或火灾中逃生。道袍上沾满暗红色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污,以及一种奇异的、闪烁着微光的紫色冰晶碎屑。他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虚弱,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一丝未擦净的血痕。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碎金色的瞳孔,此刻正因剧烈的空间转换和伤痛而微微涣散,但深处却蕴含着一种历经劫波后的冰冷与沧桑,仿佛映照着万千星辰的寂灭与重生。他的黑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几缕散乱的发丝垂落额前,更添几分落魄与神秘。
他跌出裂缝的瞬间,右手下意识地凌空一抓——并非抓向任何实物,而是虚空勾勒了一个极其玄奥的手势!指尖过处,几缕细微的青紫色电火花跳跃闪烁,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强行稳住了他踉跄的身形,也让他周身那股紊乱的气息稍稍平复。
裂缝在他身后迅速弥合,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
巷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海格张大了嘴巴,猎枪滑落到脚边都浑然不觉,铜铃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茫然。邓布利多静静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要穿透那身破烂道袍,看清其灵魂的本质。
赵静清(跌出者)缓缓站直身体,碎金色的瞳孔迅速聚焦,冰冷地扫过海格那庞大的非人躯体,最后定格在邓布利多身上。他的目光在邓布利多那长长的银须和半月形眼镜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评估与了然。
他用一种略带古怪腔调、却异常清晰冷静的英语开口,声音因伤势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此地灵气紊乱,时空壁垒薄弱。方才空间裂隙非吾所愿,乃追兵邪法所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海格脚边的猎枪和邓布利多袖口隐约露出的魔杖,“观二位气息,似非寻常凡人。吾乃龙虎山弃徒赵静清,遭同门与邪魔联手追杀,误入此界。敢问……此乃何方地界?”
海格还在懵懂中,邓布利多却微微向前半步,银色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欢迎来到伦敦,静清先生。”邓布利多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力量,“或者说,欢迎来到魔法世界的一处小小门户。”他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身后的砖墙,“我是阿不思·邓布利多,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校长。这位是鲁伯·海格,我们的猎场看守。”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赵静清,尤其是他那只刚刚勾勒出奇异手势、此刻自然垂落却隐隐有电光流转的右手。
“龙虎山……一个古老而尊贵的名字,即便在我们的世界也有所耳闻。”邓布利多继续道,语气仿佛在闲聊,但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魔力,如同最精细的探针,试图感知赵静清周身那非魔法的能量场,“你说追兵?邪法?看来你来自一个……与我们既有相似又有不同规则的地方。”
赵静清碎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无形无质、却庞大精纯的精神力量正试图渗透他的感知,探查他的底细。这种力量与他所知的“神念”类似,却更加……体系化,带着独特的印记。
他体内《雷霆都司印》微微一震,一股冰冷的、带着破邪属性的雷霆意念自发流转,如同最坚韧的屏障,悄无声息地将邓布利多的精神探知隔绝在外。同时,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邓布利多体内那浩瀚如海的魔力,以及其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暗伤痕(残咒)。
“邓布利多校长。”赵静清微微颔首,礼节周全却疏离,“多谢告知。此界能量(他称之为‘灵气’)活跃却驳杂,法则与外显形式与吾界大相径庭。”他直言不讳,“吾之伤势需静养调理,追兵或有余孽窥伺。不知阁下可否行个方便,暂借一地容身?吾可用力所能及之事作为交换。”
他的话语坦诚,却暗藏机锋。既点明了自己的困境和需求,也展示了自身的价值(非魔法体系的能力),并将选择权抛回给对方。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镜片后闪烁了一下。他感受到了对方那冰冷屏障的坚韧,也捕捉到了对方话语中“追兵余孽”可能带来的风险,以及“交换”背后隐含的未知力量。
“霍格沃茨永远欢迎需要帮助的人。”邓布利多微笑着,笑容仿佛能驱散伦敦的阴霾,“尤其是一位来自遥远国度的……客人。或许,我们还可以交流一下彼此对‘邪法’的看法。”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静清道袍上那些闪烁的紫色冰晶。
“如此,多谢。”赵静清再次颔首,不再多言。他收敛周身所有能量波动,如同一个真正的、只是有些落魄的旅人,安静地站到一旁,将通道让出。但他的碎金瞳孔深处,一丝极淡的警惕与计算从未消失。这个老人给他的感觉,比那些追杀他的叛徒师兄……更加深不可测。
海格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笨拙地捡起猎枪,嘟囔着继续去点那几块砖。随着砖墙的移动,通往对角巷的拱门缓缓打开,喧嚣热闹的声音扑面而来。
赵静清跟随邓布利多和海格步入对角巷。他的出现,如同在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上滴入了一滴清冷的水墨,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巫师们看着他破烂奇异的服饰、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双冰冷剔透的碎金瞳孔,纷纷投来好奇、警惕甚至略带排斥的注视。几个穿着黑袍的巫师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袍子下的魔杖。
赵静清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的目光快速扫过街道:奥利凡德魔杖店橱窗里陈列的细长木棍(他感知到其中蕴含的微弱能量核心);咿啦猫头鹰商店里扑棱翅膀的鸟类(灵气低微);还有那些飘浮的扫帚、自动书写的羽毛笔……这一切都与他认知中的“修真”或“道法”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高度外化、依赖特定媒介和咒语驱动的能量运用体系。
“规则外显,依赖外物,心神锤炼似乎不足……”他心中默默评估,警惕性却提到了最高。这种体系看似松散,但能形成如此规模的聚集地,必然有其独到和危险之处。
海格径直走向古灵阁那巍峨的白色大理石建筑。赵静清跟随邓布利多站在阴凉的门廊下等待。他注意到门口那些穿着猩红镶金制服的妖精,它们锐利的目光和身上那股精于计算、冷漠贪婪的气息,让他微微皱眉。
“此地的……非人种族?”他低声问邓布利多。
“妖精,优秀的金属匠和银行家。”邓布利多温和地回答,“它们掌管着古灵阁,巫师界最安全的金库。”
“银行?”赵静清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但“金库”和“安全”他听懂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妖精,又看了看进出的巫师,不再言语。
等待中,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斜对面一家店铺的橱窗。那是一家售卖二手魔法物品的店铺,橱窗里堆满了各种锈蚀的铜天平、裂开的水晶球、以及一些形状古怪的银器。他的目光猛地一凝!
在这些杂物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躺着一面蒙尘的、边缘有焦黑痕迹的青铜小镜。镜子的样式极其古老,背面刻着模糊的、几乎被磨平的云雷纹!更重要的是,他隐约感觉到镜子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心脏猛地一缩的气息——紫霄神雷的痕迹!虽然微弱到几乎消散,但那绝对是他师门独有的雷法气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异世界的角落里?!
就在他心神微震的刹那——
一股阴冷、粘稠、带着毫不掩饰恶意的感知,如同冰冷的触手,悄然从街道另一端扫来,精准地锁定了他!
赵静清碎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气息瞬间冰封般收敛到极致!他猛地转头,看向感知传来的方向——那是翻倒巷的入口,一片更加阴暗、混乱的区域。那股恶意感知一闪即逝,迅速隐没在翻倒巷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
但赵静清可以肯定,那不是错觉。有东西……或者说,有人,在翻倒巷里窥伺着他,并且,带着一种令他熟悉的……邪魔气息?
邓布利多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微微闪动,看向了翻倒巷的方向,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袖中的老魔杖似乎握得更紧了些。
海格带着一个用厚布包裹的小包裹从古灵阁出来了,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
“接下来,我们需要去一趟奥利凡德魔杖店。”邓布利多对赵静清说,语气自然,仿佛只是顺路一提,“为你的一位……嗯,即将入学的晚辈挑选一件必备的学习工具。”他巧妙地没有提及哈利的名字和具体情况。
赵静清微微颔首,没有多问。他对那种细长木棍的能量传导方式颇感兴趣。
奥利凡德魔杖店内部狭窄、拥挤,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木质和灰尘的气息。成千上万的狭长纸盒一直堆到天花板,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奥利凡德先生那双颜色浅淡的大眼睛在看到赵静清时,猛地睁大了,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稀有的材料。
“一位……全新的客人!”他的声音如同耳语,带着兴奋与好奇,“非凡……非常非凡!您身上的能量场……我从未感受过!如此内敛,如此……霸道!像被束缚的雷霆!”他几乎把脸凑到赵静清面前,鼻尖翕动着,“您使用什么‘魔杖’?我能看看吗?”
赵静清后退半步,眉头微蹙,对这位店主的过度热情感到不适。“吾不依外物。”他冷淡地回答。
“不依外物?”奥利凡德显得更加兴奋,“不可思议!纯粹依靠自身引导魔力?这太罕见了!当然,当然,最伟大的巫师也有不需要魔杖的时候,但那通常是……”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目光却依旧死死盯着赵静清,仿佛要把他看穿。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海格带着哈利·波特走了进来。
哈利显得有些紧张局促,绿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店里的一切。当他的目光与赵静清那双冰冷的碎金色瞳孔相遇时,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仿佛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刺到。额头的闪电疤痕似乎也微微灼热了一瞬。
赵静清的目光在哈利额头的疤痕上停留了零点一秒。那疤痕深处,他感知到一丝极其隐晦、却被牢牢锁死的黑暗能量残留,以及一种……与这个孩子灵魂本质格格不入的冰冷契约感(活体魂器残留,但已被雷霆道种转化)。
“有趣。”赵静清心中默念。这个瘦小的孩子,身上秘密不少。
奥利凡德的注意力立刻被哈利吸引了过去,开始了他那套着名的魔杖匹配仪式。一根又一根魔杖被排除,木屑和独角兽毛在狭小的空间里飞舞。
赵静清静静地看着。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根魔杖被哈利握住时,其内部能量核心与哈利体内魔力产生的共鸣或排斥。这种依赖外物、且需要精确匹配的方式,在他看来看效率低下且存在明显弱点。
当哈利终于握住那根冬青木凤凰羽毛魔杖时,金色的光芒洒满店铺,一种和谐圆满的能量共鸣荡漾开来。
“奇妙!真是太奇妙了!”奥利凡德激动不已。
赵静清却微微眯起了眼睛。在那和谐的光芒之下,他敏锐地捕捉到那根魔杖最核心处,那一缕凤凰羽毛中蕴含的、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守护与涅盘的意志。以及,这缕意志与哈利灵魂深处某种潜藏特质产生的、超越简单能量匹配的深层共鸣。
“并非简单的工具,而是……有灵性的契约物?”赵静清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有了新的认识。
离开魔杖店时,邓布利多看似随意地对赵静清说:“看来每个个体都有其最适合的‘伙伴’,无论是魔杖,还是其他形式的助力。”
赵静清不置可否。他摊开右手掌心,一丝微不可查的青紫色电弧在指尖一闪而逝,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噼啪声。
“万物皆可为媒,万法终归己身。”他淡淡地说,“过于依赖契合的外物,恐失本心之锐。”
邓布利多闻言,银眉下的蓝眼睛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他微笑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一行人汇入对角巷的人流,向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而赵静清,则默默地将翻倒巷的那缕恶意感知和奥利凡德魔杖店的见闻,记在了心中。这个魔法世界,远比他初看时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