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刮过奉天城郊的废墟。陈峰蹲在一处半塌的砖墙后,举起自制的简易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日军哨卡。他的左肩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疼痛更甚的是心中的焦灼——林晚秋和其他伤员落入敌手已有六个小时,每一分钟都可能发生不可挽回的事。
“队长,看清楚了。”老烟枪悄无声息地挪到陈峰身边,压低声音,“西边哨卡有四个鬼子,两挺轻机枪。东边只有两个,但地势高,看得远。”
陈峰微微点头,目光没有离开望远镜。从现代带来的军事知识告诉他,表面上的弱点往往是陷阱。东边哨卡看似防守薄弱,但恰恰控制着整片区域的制高点。
“那个烟盒,查清楚来源了吗?”陈峰问。
老烟枪从怀里掏出那个精致的金属烟盒:“问了三四个老烟鬼,都说这种‘樱花’牌香烟只供应给日军将校级军官和少数与日本人关系密切的中国富商。”
陈峰接过烟盒,指尖摩挲着上面精致的樱花图案。佐藤英机故意留下这个线索,是在挑衅,还是在引导他们走向另一个陷阱?
“队长,咱们什么时候动手?”赵山河猫着腰过来,脸上满是迫不及待的神情,“弟兄们都快按捺不住了!”
陈峰放下望远镜,扫视身后——十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焦急与坚定的光芒。这些东北军残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衣衫单薄地在寒风中潜伏,但没有人抱怨一句。
“再等等。”陈峰的声音冷静得几乎冷酷,“我们需要更多情报。”
“等?再等下去晚秋他们就没命了!”赵山河忍不住提高声调,被老烟枪一把拉住。
陈峰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正因为要救他们,才不能贸然送死。你以为我不想立刻冲进去吗?但那样正中佐藤下怀!”
赵山河张了张嘴,最终颓然低头。陈峰说得对,白天的惨败已经证明敌人的狡猾。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一队日军卡车沿着公路驶向奉天城方向,车厢用帆布遮盖得严严实实。
“第六车队了。”老烟枪喃喃道,“今晚异常频繁啊。”
陈峰心中一动。在现代特种作战中,异常的后勤调动往往意味着重大行动前的准备。奉天城内一定在酝酿着什么。
“老烟枪,你熟悉奉天城的下水道系统吗?”陈峰突然问。
老烟枪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起来:“您算是问对人了!老汉我年轻时在奉天城做过管道工,那时候日本人刚开始建满铁附属地,下水道修得那叫一个宽敞,能走人哩!”
“能绕过哨卡通到城里吗?”
“能是能,但是...”老烟枪面露难色,“这些年有些地段塌了,而且日本人肯定在关键节点设了哨。”
陈峰沉思片刻,有了主意:“我们不从地下走,但可以让日本人以为我们从地下走。”
赵山河困惑地挠头:“队长,您这是啥意思?”
“声东击西。”陈峰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老烟枪,你带两个人,找一段靠近哨卡的下水道入口,制造些动静吸引注意力。山河,你带主力在西边哨卡佯攻。我趁机从东边潜入。”
“东边?那不是自投罗网吗?”赵山河不解。
“正因为看起来是陷阱,所以可能反而是突破口。”陈峰开始在地上画示意图,“佐藤是个喜欢玩弄心理战的对手,他会在明显薄弱处设下重兵,而在看似坚固处反而松懈。”
计划既定,众人立即行动。老烟枪带着两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赵山河则带领主力向西边哨卡移动。
陈峰独自留在原地,从贴身衣袋中取出一个小型金属盒——这是他从现代带来的少数装备之一,一套微型监听设备,电池早已耗尽,但光学望远镜部分还能使用。他调整焦距,仔细观察东哨卡的每一个细节。
果然,发现了不寻常之处——哨塔上的哨兵每隔十五分钟就会向下打手势,显然是在与隐藏在暗处的观察点联络。陈峰顺着可能的视线方向搜索,最终在一处破败的二层小楼窗口发现了反射镜的微弱反光。
“果然有暗哨。”陈峰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西边突然传来爆炸声——老烟枪他们得手了。紧接着,枪声大作,赵山河带领的佯攻队伍开始猛烈攻击西哨卡。
东哨卡的日军明显骚动起来,哨塔上的士兵紧张地向西张望,暗哨的反射镜也开始移动方向。
就是现在!陈峰如猎豹般悄无声息地穿过废墟,利用阴影和地形掩护,迅速接近东哨卡。现代特种部队的潜行训练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的每一个脚步都精准地落在松软的雪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在距离哨卡仅五十米处,陈峰突然停下——雪地中有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线,离地仅十厘米。绊索!若不是月光在细线上投下微弱反光,他几乎就中招了。
陈峰小心翼翼地跨过绊索,心中对佐藤的评价又提高一分。这个对手不仅精通心理战,连细节布置都如此专业。
哨卡近在眼前。两个哨兵正紧张地注视着西边的交火,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峰已经从侧后方接近。
陈峰从靴中抽出军用匕首,眼神冰冷。在现代,他经历过数十次秘密行动,但这一次不同——没有高科技装备支援,没有后方接应,每一步都关乎生死。
“什么人?”突然,一个哨兵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身。
太迟了。陈峰如鬼魅般突进,匕首精准地划过第一个哨兵的咽喉,同时左手成掌猛击第二个哨兵的太阳穴。两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到两秒钟,两个哨兵已无声倒地。
陈峰迅速将尸体拖到阴影处,换上日军的棉大衣和钢盔,拾起三八式步枪,大摇大摆地向城内走去。
奉天城内戒严,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日军巡逻队沉重的脚步声不时回荡。陈峰压低帽檐,模仿日军士兵的步态,沿着墙根快速移动。
根据老烟枪事先提供的信息,日军在奉天城内设置了数个临时拘留所,关押近期抓捕的抗日嫌疑分子。最可能关押林晚秋的地方是原奉天警察署大楼,现已被日军接管。
越靠近警察署,巡逻越密集。陈峰不得不多次躲入暗巷或翻越院墙,进展缓慢。就在他躲过一队巡逻兵,准备穿过一条街道时,突然听到熟悉的咳嗽声。
陈峰猛地缩回阴影中,小心窥视。只见两个日本兵押着一个老者从对面巷子走出,老者佝偻着背,不时咳嗽——正是老烟枪!
他们怎么抓到老烟枪的?计划出问题了?陈峰的心沉了下去。但仔细观察,他发现老烟枪虽然被押着,步伐却异常平稳,甚至暗中打了个手势——这是事先约定好的“计划进行中”的信号。
陈峰顿时明白:老烟枪是故意被俘的!为了给他创造机会,或者是为了探查拘留所内部情况。
眼见老烟枪被押往警察署方向,陈峰咬牙跟上。 risking exposure,但他不能放弃这个时机。
警察署大楼灯火通明,门口有重兵把守。老烟枪被押进去后,陈峰绕到大楼侧后,发现一处排水管道可以通到二楼窗口。
攀爬对于特种兵出身的陈峰来说易如反掌。他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爬上二楼,从一扇虚掩的窗户潜入楼内。
走廊里传来日语交谈声和脚步声。陈峰闪身躲进一个杂物间,等巡逻兵过去后,才小心出来。大楼内部结构复杂,房间众多,如何找到关押地点?
突然,他听到楼下传来惨叫声和日语呵斥声。审讯室!陈峰立即沿声源方向摸去。
在地下室入口处,陈峰停下脚步。这里守卫森严,两个日军士兵持枪站立,里面不断传出鞭打和惨叫声。
正当陈峰思考如何潜入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用日语说:“……没有必要动用重刑,给他们注射吐真剂就行了。”
是佐藤英机!陈峰屏住呼吸,紧贴墙壁。
“但是少佐,吐真剂数量有限,只够用于重要犯人……”一个恭敬的声音回答。
“那个老烟鬼和女学生就是重要犯人。”佐藤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他们与‘幽灵’有直接联系。我要在一小时内得到口供。”
“嗨咿!”
脚步声远去。陈峰的心跳加速——吐真剂?这个时代已经有这种药物了?看来佐藤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
必须在一小时内救人!
陈峰悄然后退,寻找其他入口。在走廊尽头,他发现一个通风管道入口,盖子螺丝已经锈蚀松动。他用匕首撬开盖子,钻入狭窄的管道。
管道内布满灰尘蛛网,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陈峰凭借特种训练的经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依靠听觉判断方向。
终于,他听到下方传来熟悉的咳嗽声——老烟枪!
从通风口缝隙向下看,只见老烟枪被绑在椅子上,对面坐着佐藤英机和一名军医模样的日本人。桌上摆着医疗箱和注射器。
“王桑,我们不必如此对立。”佐藤用流利的中文说,语气几乎称得上友善,“你为皇军效力,皇军不会亏待你。”
老烟枪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小日本,少来这套!老汉我经历甲午那会儿,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佐藤不怒反笑:“很有精神。但是时代变了,王桑。大日本帝国必将主宰亚洲,与其徒劳抵抗,不如顺应时代潮流。”
军医准备好注射器,向佐藤点头示意。
“这是最新型的血清,能让人放下心理防备。”佐藤拿起注射器把玩着,“不过有时会有副作用,比如永久性记忆损伤,甚至瘫痪。”
老烟枪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老汉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中国人!”
佐藤示意军医上前。就在针头即将刺入老烟枪手臂的瞬间,通风口盖突然落下,紧接着一阵白色粉末弥漫整个房间——陈峰撒出了身上仅有的石灰粉!
“八嘎!”佐藤惊呼后退,军医被石灰粉迷了眼,惨叫起来。
陈峰如猎鹰般从通风口跃下,匕首划断老烟枪的绳索,同时一脚踢飞军医手中的注射器。
“跟我走!”陈峰拿起老烟枪就往门外冲。
门外守卫听到动静,正推门进来。陈峰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三八式步枪震耳的声响在密闭空间内格外刺耳。
两个守卫应声倒地。但枪声也惊动了整栋楼的守卫。
“这边!”老烟枪突然拉住陈峰,转向另一条走廊,“我知道关押其他人的地方!”
两人在迷宫般的走廊中狂奔,身后日军士兵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近。
拐过一个弯,老烟枪指着一扇铁门:“就在这里!但我没钥匙!”
陈峰举枪对准锁孔连开两枪,踹开变形的铁门。里面关着的正是林晚秋和其他几名伤员!
“陈峰!”林晚秋又惊又喜,眼中闪着泪光。
“没时间解释,快走!”陈峰催促众人出门。
但为时已晚,走廊两端都传来日军脚步声——他们被包围了!
陈峰迅速评估形势:伤员行动不便,硬闯死路一条。他目光扫过周围,突然注意到走廊墙上的消防示意图。
“地下室有通往外面的管道!”陈峰指着图上一个标记,“老烟枪,你带大家从那里走!我掩护!”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留下!”林晚秋抓住陈峰的手臂,眼中满是担忧。
陈峰深深看她一眼:“相信我。在城外老地方会合。”
枪声越来越近,没有时间争论。老烟枪一跺脚:“跟我来!”带着伤员向地下室方向冲去。
陈峰则转身面向追兵来的方向,冷静地更换弹夹。现代特种兵的训练让他进入了一种超然的战斗状态——计算弹药、评估地形、预测敌人动向。
第一个日军士兵出现在走廊尽头。陈峰精准点射,敌人应声倒地。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狭窄的走廊成了死亡通道,陈峰一人一枪竟然暂时压制住了日军进攻。
但弹药很快耗尽。陈峰扔起步枪,拔出手枪继续射击。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林晚秋的惊呼声——地下室方向也有日军!
陈峰心头一沉,佐藤果然考虑到了所有可能性。他不得不向地下室方向撤退,与老烟枪等人会合。
地下室里,众人被逼到角落,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日军士兵步步紧逼,枪口闪烁着冷光。
绝境中,陈峰突然注意到墙角的一个老旧配电箱。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全部趴下!”陈峰大吼一声,同时向配电箱连开数枪。
火花四溅,整个地下室瞬间陷入黑暗——电路短路了!陈峰利用这短暂的混乱,带领众人冲向左前方的一个管道入口。
“快进去!”陈峰催促着,自己断后。
众人在黑暗的管道中爬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微光——出口到了!
但当最后一个人爬出管道时,心都沉到了谷底——出口外,佐藤英机带着二十多名日军士兵,正微笑着等待他们。几挺轻机枪的枪口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陈峰先生,或者说‘幽灵’?”佐藤用标准的中文说,语气几乎带着欣赏,“久仰大名。您今晚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
陈峰缓缓站起身,将其他人护在身后。他的子弹已经打光,身上只剩一把匕首。绝境,真正的绝境。
“但是游戏结束了。”佐藤做了个手势,日军士兵举枪瞄准,“投降吧,我可以保证您同伴的安全。”
陈峰目光扫过四周,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突围可能。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接着是密集的枪声!
所有日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下意识转头望去。佐藤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陈峰没有错过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猛地扑向最近的日军士兵,夺过其手中的轻机枪,同时大吼:“散开!找掩护!”
混乱中,一辆卡车突然冲破围墙,直冲向日军阵型!驾驶室里,赵山河狰狞的面孔在火光中清晰可见!
“队长!快上车!”赵山河大吼着,用车上的轻机枪向日军扫射。
陈峰毫不犹豫地阻止众人上车。佐藤愤怒地命令士兵开火,但被赵山河的火力压制。
卡车冲出重围,驶入黑暗的街道。身后,日军混乱的叫喊声和枪声渐渐远去。
车上,惊魂未定的众人喘着粗气。林晚秋紧紧抓住陈峰的手臂,仿佛怕他消失一样。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陈峰问开车的赵山河。
“老烟枪留了记号。”赵山河咧嘴一笑,“石灰粉箭头,指向下水道出口。我看到日军往那边集结,就知道出事了,赶紧弄了辆车来接应。”
陈峰看向老烟枪,老者得意地眨眨眼:“老汉我吃过的盐比这些小日本吃过的米还多!”
危机暂过,但陈峰眉头依然紧锁。今晚的行动太过顺利了些——佐藤英机那样的对手,真的这么容易就被突破了吗?
果然,当卡车驶近城郊时,前方道路被两辆日军装甲车完全堵死。车灯照射下,佐藤英机好整以暇地站在路中央,身边是数十名日军士兵和四挺重机枪。
“不得不称赞各位的表演。”佐藤鼓掌道,声音在夜空中清晰可闻,“但遗憾的是,预告片到此结束。”
陈峰的心沉到谷底。原来一切都在佐藤的计算中——从老烟枪故意被俘,到他们的“突围”,再到这里的最终包围。佐藤不仅要抓住他们,还要彻底摧毁他们的希望。
卡车被迫停下。众人面对绝对优势的敌人,陷入绝望的沉默。
就在这时,陈峰突然注意到东边天空泛起诡异的橘红色光芒——那不是曙光,而是……大火?
佐藤也注意到了,脸色微变。一个日军军官急匆匆跑来报告:“少佐!满铁仓库区发生爆炸火灾!司令部命令所有可用兵力立即前往救援!”
佐藤英机英俊的面孔第一次出现裂痕,他狠狠瞪向陈峰:“你还有同伙?”
陈峰没有回答,但心中同样震惊——这不是他的计划!
突然,西边也传来爆炸声,接着是密集的枪声!似乎有大量武装人员在攻击日军哨卡!
“少佐!多名哨卡遭遇袭击!对方火力凶猛,至少有上百人!”又一个通信兵跑来报告。
佐藤英机面色铁青,在火光映照下阴晴不定。他显然在权衡利弊——是继续抓捕陈峰一行,还是去应对突如其来的多处袭击。
最终,他咬牙切齿地一挥手:“留下一个小队看守这些人,其余人跟我来!”
大部分日军随佐藤匆匆离去,只留下八名士兵看守卡车。
机会!陈峰与赵山河交换一个眼神,瞬间读懂了彼此的想法。
当日军士兵靠近卡车检查时,陈峰突然发难!他从车底翻身而出,匕首精准地划过最近两名士兵的咽喉。同时,赵山河从驾驶室跃出,夺过一挺轻机枪扫射!
突如其来的反击让剩余日军措手不及。老烟枪和林晚秋也带领伤员加入战斗,用捡来的武器攻击。
两分钟后,战斗结束。八名日军士兵全部被歼,但陈峰这边也有两人负伤。
“快走!佐藤很快会反应过来!”陈峰催促众人上车。
卡车再次启动,冲破路障,向黑暗中疾驰。
驶出约五公里后,确认没有追兵,众人才稍稍放松。赵山河一边开车一边问:“队长,那些袭击日军的是什么人?咱们的援军?”
陈峰摇头,面色凝重:“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朋友。”
“为什么?他们帮了咱们啊!”林晚秋不解。
“时机太巧了。”陈峰分析道,“正好在我们被包围时发动袭击,而且规模不小。这说明他们早就潜伏在附近,观察着一切。”
老烟枪点头附和:“队长说得对。奉天城里卧虎藏龙,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今晚这出戏,恐怕不只是咱们和日本人的较量。”
陈峰望向车外飞速掠过的黑暗 landscape,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原本相对简单的敌我对抗,似乎正在演变为更加复杂的多方博弈。
而在这场博弈中,他们既是棋子,也可能是牺牲品。
卡车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疾驰,最终抵达一处废弃的矿场——这是事先约定的备用据点。
众人疲惫不堪地下车,安排警戒和伤员照料。陈峰站在矿场入口处,远眺奉天城方向——那里的天空依然被火光染成橘红色,显示战斗仍在继续。
“队长,你看!”赵山河突然指着东边小路。
一支马队正悄无声息地向矿场靠近,约莫二十人,全都穿着百姓衣服但携带武器,行动整齐划一,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武装人员。
陈峰立即命令众人隐蔽备战。神秘马队在矿场外停下,一个身影独自走向矿场入口。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来人竟是一名年轻女子,短发齐耳,穿着朴素的棉袍,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
“陈峰先生?”女子开口,声音清澈而沉稳,“我是苏明月。刚才奉天城的烟火表演,可还满意?”
陈峰从隐蔽处走出,警惕地打量对方:“那些袭击是你们组织的?”
苏明月微微一笑:“合作需要诚意。这是我们表达的诚意。”
“合作?”陈峰皱眉,“你们是什么人?”
“与你一样,希望看到日本人滚出中国的人。”苏明月目光扫过陈峰身后的伤员,“我们这里有医生和药品,可以为你的伤员治疗。作为交换,我希望与你谈一谈。”
陈峰沉默片刻,点头同意。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头,伤员确实急需医治。
苏明月做了个手势,马队中走出两人,提着医疗箱开始为伤员处理伤口。专业的手法让林晚秋都看得目不转睛。
陈峰将苏明月带到一旁:“你们想要什么?”
“信息。”苏明月直截了当,“关于日本人正在秘密进行的‘松花江计划’。”
陈峰心中一震——这个名词他在历史书中从未见过!蝴蝶效应已经开始改变历史了吗?
“我不知道什么‘松花江计划’。”陈峰实话实说。
苏明月审视着他,似乎判断他是否说谎:“但佐藤英机认为你知道。否则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地追捕你。”
陈峰猛然醒悟——佐藤留下的烟盒、精心设计的陷阱、甚至今晚的围捕,可能都与这个神秘计划有关!
“如果我说,佐藤搞错了呢?”陈峰试探道。
苏明月轻笑:“那么你就有大麻烦了。因为现在不止佐藤,很多方面都认为你掌握这个秘密。”
陈峰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原本以为只是与日军的对抗,现在却陷入了更加复杂危险的局面。
“你为什么找我?”陈峰问,“你代表谁?”
苏明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陈峰:“明天中午,奉天城西满铁附属地,樱花咖啡馆。有人想见你。”
说完,她转身离去,马队也随之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峰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和时间。赵山河和老烟枪围过来,面色凝重。
“队长,这明显是陷阱!”赵山河急切道,“不能去!”
老烟枪却摇头:“未必。刚才那些人要是想害咱们,没必要又救人又给治伤的。”
陈峰沉默地望着苏明月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和她背后的组织,是敌是友?所谓的“松花江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佐藤英机会认为他知道这个秘密?
太多疑问没有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原本相对简单的抗日行动,已经卷入了一个更加庞大危险的旋涡。
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将至。陈峰握紧手中的纸条,做出了决定。
“山河,安排警戒哨。老烟枪,想办法查查这个苏明月的背景。”陈峰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明天我去会会他们。”
“太危险了!”林晚秋忍不住反对,“万一又是佐藤的陷阱呢?”
陈峰看向奉天城方向,目光深邃:“如果是陷阱,那就反过来利用它。我们必须知道‘松花江计划’到底是什么,否则永远被动。”
众人不再反对。经过这一夜的生死考验,陈峰的领导权威已无可动摇。
安排妥当后,陈峰独自走到矿场高处,望着逐渐亮起的东方。从现代穿越而来时,他以为自己了解这段历史,能够预知未来。但现在,历史似乎正在走向未知的方向。
蝴蝶的翅膀已经扇动,风暴正在形成。而他,正站在风暴的中心。
“松花江计划……”陈峰喃喃自语,感受着这个名字带来的不祥预感。
远处,一声火车的汽笛划破黎明的寂静,如同命运不可阻挡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