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干等着!”王老五猛地一拍大腿,扯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眼神却异常凶狠,“那老妖怪想用地底的虫子把咱们一锅端!得把它们逼出来弄死!”
沈墨傩面低垂,数据流急速分析:晶毒蛊集中于地脉浅层啃噬菌丝,畏极端高温。地表裂隙可供烟雾渗透。需大范围高热源逼其出洞并净化毒雾。
他的目光扫过广场上那些之前引雷用的铜锅,其中大部分虽边缘融化变形,但锅体主体尚存。数据关联:第四卷第四章,王石头曾以烧红的石锅为基础,跳傩步导引地气,暂时逼退过小范围瘴毒。
“烧红铜锅,布阵,逼蛊。”沈墨言简意赅。
“烧锅?好主意!”王老五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快!把那些没破的铜锅都架起来!底下塞柴火,烧得越红越好!”
幸存寨民立刻行动,搬锅的搬锅,找柴的找柴。李账房却缩在角落,抱着他那越来越瘪的粉包,嘟囔道:“瞎忙活…虫子在地下,烧锅有什么用?白费力气…”
阿吉闻言,挣扎着爬起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被激怒的神色:“你、你懂什么!蛊虫畏火畏燥,尤其是这等金属燥热之气,透地三尺!只、只是这锅不够多,热力散而不聚,逼是能逼出来一些,但恐怕难以尽全功,反而可能让它们更暴躁…”
“散而不聚?”王老五看着被陆续架起的几十口铜锅,眉头紧锁。柴火已经点燃,锅底开始发红,热浪扭曲空气,但确实感觉力量分散。
就在这时,沈墨抬手,指向寨子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以及中央老井位置:“五方,聚热。”
王老五猛地醒悟:“五方?对了!石头哥以前摆石锅阵时说过,五方对应五行,能锁住气力不散!快!把锅分成五堆,东南西北中,堆到这几个位置!”
锅阵重新布置。五堆烧得越来越红的铜锅如同五个巨大的火炉,散发出灼人的热浪。热力汇聚,果然不再四处飘散,而是形成五道无形的热柱,烘烤着地面。地面温度急剧上升,青石板都开始发烫。
地下那令人不安的啃噬声果然变得焦躁起来!
滋滋滋——!
很快,靠近锅阵的地面缝隙中,开始传出细微的灼烧声。一丝丝七彩毒雾被高温逼出,遇到灼热的铜锅表面,立刻发出“嗤嗤”声响,被蒸发、净化成无色呛人的烟气。
紧接着,一些靠近地表的晶毒蛊似乎无法忍受这突如其来的烘烤,纷纷从缝隙中钻出,它们甲壳上的七彩光泽在高温下变得黯淡,行动也变得迟缓慌乱,发出痛苦的吱嘎声。
“出来了!它们出来了!”寨民们又是恐惧又是解恨地叫道。
“快!用火烧!拍死它们!”有人拿着火把和砖石冲上去。
“别乱!围住打!别让它们跑回去或者咬人!”王老五急忙指挥。
现场再次陷入混乱,不断有晶毒蛊被烧死拍碎,也不断有人被垂死反击的蛊虫咬中,惨叫着倒地。被拍碎的蛊虫尸体蒸腾起更浓的七彩毒雾,虽然大部分被铜锅高热净化,但仍有一部分弥漫开来,情况依旧危急。
“不行!这样杀太慢!毒雾也越来越浓!”王老五捂着口鼻,咳嗽着喊道。
沈墨傩面锁定那些蒸腾的毒雾:需引导其集中处理。 数据流再次关联王石头傩舞记录——第四卷第四章,《驱毒傩步》,可导引秽气归于一处。
王老五显然也想起了这一点。他看着那五堆熊熊燃烧的铜锅,又看看弥漫的毒雾和乱窜的蛊虫,猛地一咬牙,脸上闪过决绝。
他几步冲到一口烧得最红的铜锅旁,也不怕烫,伸手抓起一把锅底蹭下的黑灰,猛地抹在自己脸上,划出几道粗犷的纹路!
“石头哥说过!傩面不在脸上,在心里!锅灰抹脸,心诚则灵!”他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对着慌乱的人群大吼,“都别乱!会跳驱毒傩舞的,跟老子一起跳!不会的,围着锅阵敲家伙!喊号子!把毒气往老井那边赶!”
他深吸一口气,竟然真的围着中央那堆燃烧的铜锅,踩着一种古怪的、时而沉重时而轻灵的步伐跳了起来!那步伐赫然是王石头当年在小范围驱毒时展示过的简化傩步!王老五显然没学到精髓,步伐笨拙,甚至有些滑稽,但他神情极其专注肃穆,每一次踏步、每一次挥手,都带着一股豁出去的虔诚和力量!
“咚!咚!咚!”有寨民反应过来,开始用力敲击铜锅边缘、敲击石板!
“嗬!嗬!”有人跟着王老五的步伐节奏,用力呼喝!
奇迹般地,那原本无序弥漫的七彩毒雾,以及那些慌乱飞舞的晶毒蛊,竟真的开始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随着王老五的傩步和众人的敲击呼喝,缓缓向着中央老井的方向移动!
“有戏!快跳!快敲啊!”人们看到了希望,更加卖力。
阿吉也挣扎起来,从虫囊里掏出一些药粉撒向毒雾,虽然效果不大,但也尽了份力。连李账房都被这气氛感染,下意识地跟着节奏拍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贼眉鼠眼地打量那些烧红的铜锅,似乎在琢磨等会儿能不能刮点铜汁卖钱。
王老五跳得满头大汗,脸上锅灰和汗水混在一起,模样狼狈却异常坚定,口中反复念叨:“石头哥,俺没给你丢人...这步子俺没忘...”
傩舞号子声中,大部分毒雾和晶毒蛊都被逼至老井上方,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缩小的七彩毒雾漩涡!漩涡底部直通井下的晶化核心!
就在众人以为即将成功,准备一鼓作气将毒雾彻底压入井中时——
异变陡生!
那井下的晶化核心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猛地剧烈搏动!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井中传出,不仅疯狂吸收那些毒雾,连带着将周围所有的晶毒蛊尸体碎屑、甚至零星活着的蛊虫都强行吸入井中!
“不对!它在吸!”阿吉猛地尖叫,“它在吸收毒力!”
话音未落,老井之中猛地爆发出冲天七彩光柱!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粘稠、浓郁、充满毁灭气息的毒液,混合着被彻底融化的蛊虫残骸,如同喷发的火山,从井口猛地喷涌而出!
目标直指跳得最卖力、离井口最近的王老五!以及他身后那堆燃烧的铜锅!
这根本不是净化,而是赵千算借力打力,将凝聚的毒力瞬间反喷回来!要将王老五和锅阵一并摧毁!
王老五直面那毁灭性的七彩毒液喷流,瞳孔骤缩,傩步戛然而止,根本来不及躲闪!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墨身影如电,瞬间出现在王老五身前,背后刀匣铿然开启一隙!一道无形力场张开,硬生生挡住了最凶猛的第一波毒液冲击!毒液撞在力场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但毒液量太大,太粘稠,后续冲击绕过力场,依旧扑向铜锅和王老五!
“锅!”王老五目眦欲裂,竟不是自己躲闪,而是猛地扑向那堆烧红的铜锅——那是石头哥留下的法子,是救命的家伙!不能毁!
他竟想用身体去挡!
嗖!
一道黑影掠过!是哑童力!他猛地将王老五撞开,自己却被几滴溅射的毒液击中后背,顿时闷哼一声,背后衣物瞬间腐蚀消失,皮肤泛起骇人的七彩光泽!
几乎同时,沈墨力场一转,将大部分后续毒液强行导偏向侧面——侧面是之前李账藏身偷懒的角落!
“妈呀!”李账房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想跑,却被脚下石头绊倒,那喷溅的毒液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将他身后一堵矮墙腐蚀得滋滋作响,瞬间垮塌!
毒液喷涌终于停止。
老井口残留着粘稠的七彩毒液,如同恶心的疮疤,缓缓向下流淌。
锅阵保住了,王老五无恙,哑童力受伤,李账房吓瘫。
但更大的问题是,那喷涌出的毒液大部分并未消散,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向着老井周围的土地深处渗去!
阿吉惊恐地发现,地面被毒液渗透的地方,迅速长出一种从未见过的、色彩斑斓的扭曲菌斑!
“毒、毒没散...它它它...它落地生根了!”阿吉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这东西在长!”
沈墨傩面凝神聚焦那迅速蔓延的菌斑:高浓度晶毒混合蛊虫残骸与地气,产生未知异变。非毒雾,乃活体侵蚀。分析:极度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