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滚开啊!”李账房魂飞魄散,挥舞着怀里那包“防石粉”胡乱泼洒。七彩晶粉沾上蛊虫,那虫子动作一滞,甲壳上的晶光反而更盛,变得更加狂躁,猛地一口咬在他挥出的手腕上!
“嗷——!”李账房杀猪般惨叫,伤口处鲜血涌出,却迅速变得灰暗粘稠,一股麻痹感顺着手臂急速蔓延!
“用火!快用火!”王老五急吼,捡起燃烧的木柴掷向虫群。火焰暂时逼退了几只,但更多的蛊虫绕过火堆,如同潮水般涌向人群!它们不仅咬人,更开始啃噬地上散落的晶渣、甚至是被晶化患者的体表硬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这些鬼东西在吃晶石!”有寨民惊恐地发现。
沈墨傩面急扫,数据流闪现:蛊粮虫(原以粮食霉菌为食)受雷火与晶粉双重刺激异变,获得啃噬晶化物质能力,但自身亦被深度污染,唾液携带高强度晶化毒素,攻击一切生灵。
混乱中,一个年轻却带着几分虚张声势的喝声从寨门方向传来:“都闪开!围成一圈,老人孩子退后!”
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穿着打满补丁的苗衣、腰间挂着几个破旧虫囊、脸色有些苍白紧张的年轻汉子,在几个屯堡猎户的陪同下冲了进来。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只干瘪发黑的、刻满虫形符文的古怪眼罩,那眼罩似乎有些年头,边缘都磨得发亮了。
“是阿吉!罗阿婆那个不成器的小徒弟!”有人认出了他,语气里却带着怀疑,“他能行吗?罗阿婆走后,他就没炼成过像样的蛊...”
名叫阿吉的年轻人脸一红,却强自镇定,举了举手中的虫形眼罩,大声道:“这是我师父留下的‘蛀石蛊眼罩’!里面封着一只蛊种的残蜕!能、能引虫啃石头!”他这话说得有点底气不足,但看着汹涌而来的虫潮,还是咬牙将眼罩猛地拍在地上,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结结巴巴地念动咒语。
那虫形眼罩接触到鲜血,微微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幽绿光芒,勉强在地面勾勒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蛊阵轮廓,范围小的可怜,仅能罩住他身前几步远。
阵成的刹那,几只冲在最前面的晶毒蛊动作猛地一滞,复眼中的七彩光芒被那微弱的绿芒干扰了一下,变得有些迷茫,下意识地低头啃食起脚下的晶渣。
虫群的攻势微微一缓。
“有、有用!”阿吉见状,脸上露出喜色,稍微有了点信心,“快!大家都站到我后面来!”
寨民们将信将疑,但还是缓缓向后退去。
李账房趁机连滚带爬躲到人群后面,看着流血发灰的手腕,哭丧着脸掏出各种药粉胡乱涂抹。
阿吉全力维持着那微弱的蛊阵,额头冒汗,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极为吃力:“这、这阵法撑不了多久!这些虫已被晶毒蚀了心窍,我师父这宝贝残引只能暂时引它们去啃晶石,一旦晶石啃完,或是阵法力竭,它们立刻就会反噬!”
果然,地上的晶渣迅速被啃噬一空。那些晶化患者体表的硬壳也被啃得千疮百孔,露出底下灰败的血肉,痛苦呻吟。失去了最容易获取的“食物”,蛊虫们复眼中的七彩光芒再次亮起,开始躁动不安,幽绿蛊阵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范围进一步缩小。
“不好!要反噬!”阿吉脸色大变,急忙加强咒语,但效果甚微。
几只格外强壮的晶毒蛊猛地振翅,竟轻易冲破了那可怜的绿芒范围,发出尖锐的嘶鸣,朝着离得最近的、正在手忙脚乱包扎的李账房扑去!仿佛记得是他最先撒出那些“吸引”它们的晶粉!
“怎么又是我?!”李账房亡魂大冒,爬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尖叫:“救命!阿吉小哥!好汉!加钱!我加钱救命啊!”
他慌不择路,竟朝着沈墨和王老五的方向跑去,想把祸水东引!
王老五气得大骂:“李老鼠!你往哪儿引!”
沈墨傩面一转,数据流锁定那几只脱离控制的晶毒蛊:核心能量紊乱,攻击性提升300%,唾液晶毒浓度极高。 他正要动作,阿吉却抢先一步,似乎想证明自己。
“孽、孽畜!”阿吉手忙脚乱地从虫囊里抓出一把不知名的药粉,混合着唾沫砸向那几只蛊虫!
药粉沾体,那几只蛊虫挣扎得更加剧烈,身上开始浮现出与之前李账房卖的那种“防石粉”相似的七彩斑斓的纹路!
“不、不对!”阿吉的独眼猛地瞪圆,声音带上了惊恐,“这些虫不是在简单啃噬!它们...它们在吸收晶毒!要产新蛊了!”
他话音未落,那几只挣扎最剧烈的晶毒蛊身体猛地膨胀起来!甲壳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腹部变得透明,内里可见七彩色的粘稠毒液在疯狂涌动!
噗!噗!噗!
几声闷响,那几只蛊虫竟当场爆裂开来!
但它们并非死亡,爆裂开的虫尸中,猛地飞出数十只只有米粒大小、通体呈流动七彩色、形态更加狰狞、速度快如闪电的新型蛊虫!
这些新生的晶毒蛊甫一出现,就发出尖锐的音波,竟瞬间完全无视了阿吉那可怜的蛊阵!它们完全无视了地上的晶渣,复眼死死锁定了场中所有活着的生灵——包括那些晶化患者露出的血肉,也包括施法的阿吉、逃跑的李账房、以及所有寨民!
“完了...完全失控了...”阿吉脸色惨白如纸,一屁股坐倒在地,眼中充满绝望。他师父的遗物根本压制不住这种恐怖的变异。
咻咻咻——!
晶毒蛊化作一道道七彩流光,疯狂扑向人群!它们的口器尖锐无比,能轻易刺破皮肤,注入致命的七彩晶毒!被咬中者立刻浑身僵硬,皮肤泛起油彩般的诡异光泽,短短几息间就失去生机,体表开始缓慢晶化!
更可怕的是,它们杀死目标后,并不啃食尸体,而是继续寻找下一个活物!仿佛它们的唯一目的就是传播晶毒!
“挡住!快挡住它们!”王老五挥舞火把,哑童力连发弩箭,但蛊虫速度太快,体型又小,极难命中广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瞬间倒下了七八人!
李账房更是被三四只晶毒蛊重点照顾,吓得屁滚尿流,绕着圈子狂奔,声音带上了哭腔:“救命啊!加钱!我全部家当都给你们!救我啊!”
沈墨傩面之下,数据流疯狂刷新,寻找应对之策。物理攻击效果差,火焰范围不够,常规蛊术失效...
就在这时,一只晶毒蛊突破防线,直扑吓傻了的阿吉面门!年轻蛊师惊呼一声,闭目待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竟是哑童力猛地扑过来,用自己那只尚未完全愈合、残留灰斑的右臂挡在了阿吉面前!
噗!
晶毒蛊的口器狠狠刺入灰斑之中!
哑童力闷哼一声,预想中的剧痛和麻木并未立刻传来。那晶毒蛊咬中灰斑后,竟像是咬到了什么极其坚韧难啃的东西,口器猛地一滑,没能完全刺入!反而是蛊虫自身被一股反震之力弹开,在空中晕头转向地翻了几个跟头。
哑童力臂上的灰斑被咬处,泛起一圈极细微的七彩涟漪,但很快又恢复成死寂的灰色。
沈墨傩面瞬间锁定这一现象:哑童力臂内残留的菌丝与晶化能量、王石头酸汤石灰的抑制效果、及其特殊热血特性,混合形成了一种极其惰性的平衡状态,意外抵御了晶毒蛊的初次注入!
“灰斑!它们不好咬有灰斑的地方!”王老五眼睛一亮,猛地大吼。
绝境中的寨民闻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纷纷将那些轻度晶化患者(体表有灰斑)推到外围,甚至自己主动去沾染地上晶化患者的灰血,往手臂脸上抹!
混乱中,晶毒蛊的攻势果然受到些许阻碍,它们似乎更倾向于攻击“纯净”的血肉。
阿吉死里逃生,被哑童力拉起,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和那些不断产生的新晶毒蛊,声音发抖:“不能让它再产蛊了!必须毁了那母虫!”
他猛地指向蛊阵中央——最初那几只爆裂产蛊的虫尸中,有一只格外肥大、尚未完全死透的虫尸正在微微蠕动,腹部仍在不断鼓胀,似乎还能产出更多晶毒蛊!
“毁了它!”阿吉尖叫。
沈墨身影一动,快如鬼魅,直扑母虫!
但就在他即将得手的刹那,那母虫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猛地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啸!
所有四处攻击的晶毒蛊如同收到指令,瞬间放弃目标,汇聚成一股七彩毒流,不是攻击沈墨,而是猛地钻回地下——钻入了那些被晶化的地脉缝隙之中!
与此同时,老井深处,那被暂时压制的晶化核心再次传来赵千算怨毒的冷笑:
“哼...多谢尔等...助吾炼成...晶毒蛊...且看它们...蛀空地脉...尔等...皆为我葬...”
地面之下,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的啃噬声!那些晶毒蛊,正在疯狂啃噬菌丝尖刺和地脉本身!
阿吉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喃喃道:“不...不是食石...是蛀脉...他要毁了整个地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