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节度使衙门。
正中主位上,岳飞身披戎甲,面容沉毅,眉宇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果决。
此时的岳飞,年仅二十八岁,比远在南京的崇祯帝还小三岁,却已是大宋北方边疆的擎天之柱,手握重兵,威震金国。
大厅两侧,岳家军众将环伺而坐,个个身躯魁梧,面色凝重。
有沉稳老练的牛皋、王贵,也有年轻气盛的张宪、李宝,皆是岳飞一手提拔起来的沙场悍将,对岳飞忠心耿耿,对收复失地充满渴望。
岳飞目光扫过众将,沉声道:“官家已下旨,准许我军随时出兵,如今秋收已毕,燕云各地粮草充足,百姓安居,我军厉兵秣马近两年,将士们早已蓄势待发,是时候出兵北上,一举收复云州等剩余燕云六州,彻底光复燕云故土了!”
此言一出,大厅内气氛瞬间变得热烈。
众将士气高昂,纷纷起身,抱拳轰然应道:“末将等誓死追随节帅,为大宋,为百姓,杀金人,复燕云!”
岳飞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带领众将走出大厅,准备去沙盘前再次推演战局。
刚踏出大厅,一个身影却挡住了岳飞的去路。
“爹,我也要去打金人!”
一个身着小号军服的少年,十二三岁的年纪,生得虎头虎脑,眉眼间与岳飞有几分相似。
正是岳飞的长子,岳云。
岳云参军已近三月,每日随军操练,身板也结实了不少,渴望建功立业。
岳飞闻言,眉头一皱,沉下脸来,瞪了岳云一眼,喝道:“军营之中,规矩森严!叫什么爹?叫节帅!”
岳云被父亲这一喝,脖子一缩,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节帅!”
随即又挺起胸膛,眼中尽是少年人的英武与渴望:“节帅,我也要去杀金人,为大宋立功!”
岳飞看着这个顽皮的儿子,心中虽有几分自豪,却也顾虑他的安危,板着脸道:“你太矮了,等再长两年!”
“不矮!我力气可不小!”
岳云不服气地挥舞了一下拳头:“我一锤就能打烂金人的脑袋!”
一旁的牛皋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粗声粗气道:“节帅,岳云这小子别看年纪小,力气真是不小!昨日在演武场,他还打赢了旗头呢!”
王贵也笑着附和道:“是啊节帅,岳云这孩子天赋异禀,将来定是沙场猛将!”
宋军中的“旗头”,乃是精锐军士中的佼佼者,身负从九品的小军官品阶。
岳家军的旗头更是百里挑一的精锐。
岳云小小年纪就能打赢旗头,足以证明他确实勇力过人。
众将纷纷替岳云说话,岳飞见状,心中无奈。
他本就军务繁忙,此时又被儿子和众将你一言我一语地缠住,实在不堪其扰。
看了看岳云那张坚毅的小脸,眼中流露出一丝宠溺,最终松了口。
“罢了,且随本帅身边听用,不许胡闹!”岳飞沉声道。
“谢节帅!”岳云闻言,大喜过望,眼中放光,立刻规规矩矩地应下。
十日后,宋军精锐尽出,自燕京城浩荡出兵。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两万大军如同黑色的洪流,一路向西挺进。
岳飞身披重甲,策马立于中军,神色肃穆。
岳云则骑着一匹小马,紧随在父亲身边,稚嫩的脸上满是兴奋与憧憬,渴望大显身手。
宋军目标直指新州(涿鹿),该地扼守居庸关西侧,是进入云州的战略要冲。
岳飞率军出居庸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打新州。
仅仅数日,岳家军便势如破竹,一举攻克新州。
金国守军在岳家军面前,完全不够看,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宋军以极小的代价,便取得了首战告捷,军威大振。
攻克新州后,岳家军并未停歇,继续马不停蹄地西进攻打蔚州。
蔚州地势险要,是金国在燕云地区的又一重镇。
岳云随军出征,却一直被岳飞留在中军,寸步不离。
他亲眼目睹了岳家军摧枯拉朽般的攻势,将士们奋勇杀敌的场面让他热血沸腾,心中手痒难耐。
毕竟是个十二岁的少年,虽有勇力,却仍未经战阵,岳飞不愿让他冒险。
眼见将士们浴血奋战,自己却只能在中军按兵不动,岳云心中焦躁不安,几次三番向岳飞请命,要求调往前锋,亲身参与战斗。
“节帅,我力气不小,也能杀敌!请节帅允我前往前锋,冲锋陷阵!”
岳云每日都要请命数次。
岳飞被他缠得不厌其烦,知道长子心性坚韧,又武艺高强,若一直压在中军,反倒不利于他的成长。
最终叹了口气,岳飞对儿子沉声道:“罢了,你既如此求战,本帅便允你,但你记住,军令如山,凡事听从上官调度,不可擅作主张!”
岳云大喜过望,立刻谢恩。
岳飞随即下令,将岳云归入张宪部下。
张宪是岳飞的心腹悍将,智勇善战,为岳家军前军统制、同提举一行事务,行事沉稳可靠。
由他带领岳云,岳飞相对放心一些。
是时候让这个孩子,真正见识一下战场的残酷与荣耀了。
宋军攻打蔚州,战况激烈。
蔚州城墙高耸,金兵负隅顽抗。
但在岳家军的凌厉攻势下,城防很快被破。
张宪率领的前锋营,悍然直插金兵阵线。
“冲啊!杀金狗!”
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中,一个矫健的身影率先跃上了城头。
那少年手持一对数十斤重的铁锤,势大力沉,每挥舞一击,便有一名金兵被砸得血肉模糊,惨叫着跌落城下。
正是岳云,尽管年岁尚幼,但勇猛无匹,悍不畏死,如同下山猛虎,在城头撕开一道口子,为后续宋军的登城打开了通路。
“好小子!”
随着岳云的奋勇,张宪部的将士们士气大振,蜂拥而上,很快便将城头上的金兵清理干净。
蔚州城破,岳家军大胜。
战后清点军功,张宪作为前锋主将,自然要将战报呈送给节帅岳飞。
他特意在战报中浓墨重彩地提到了岳云的功绩,描述了岳云如何身先士卒,第一个杀上城头,如何以一双铁锤力毙数名金兵,为攻克蔚州立下首功。
“节帅,岳云这孩子确实勇猛,首登城头,杀敌无数,居功至伟!”
张宪在呈报战功时,忍不住替岳云美言几句,脸上带着几分赞许与骄傲。
岳飞接过战报,仔细审阅。
当他看到岳云的先登之功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没有多言,只是拿起笔,在战功一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却又将笔尖一转,毫不犹豫地将岳云“先登”二字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