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刺破云层,沈砚就带着队伍踩碎晨露,赶到了东郊乱葬岗。
还没靠近核心区域,一股腐朽混着焦糊的怪味就直往鼻腔里钻。
比黑风岭的煞气更冲,闻着像烧糊的尸体混着陈年霉味,呛得银甲卫们纷纷捂鼻子。
乱葬岗的土地泛着不正常的暗黑色,龟裂的缝隙里嵌着细碎的白骨,风一吹过,散落的棺木碎片在地上滚得 “咯吱” 响,跟磨牙似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娘的,这地方比闹过瘟疫的乱坟岗还邪乎!”
秦风用袖子死死捂住鼻子,玄铁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刀身寒气撞上空气里的煞气,竟 “滋滋” 冒起白烟,连刀背都凝了层薄霜。“连野草都不敢长,怕不是被煞气腌成咸菜了!”
沈砚没接话,蹲下身掏出洛阳斩邪司给的舆图,铺在一块没沾煞气的平整石头上。
舆图上 “枯骨碑” 的红圈标在乱葬岗中央,旁边几道虚线标注着 “煞气流动方向”,跟蜘蛛网似的绕着碑身。
“银甲卫分两队,一队在外围拉警戒圈,弓箭上弦,见黑袍人就射;一队跟我去中央找枯骨碑。小蛮,你带着护林甲用寻妖符探路,避开发黑的土地 —— 那底下埋着‘煞骨’,踩中能引动煞气,跟踩地雷似的。”
秦小蛮点头,从布囊里摸出寻妖符,黄麻纸符刚离手就泛出淡蓝光,慢慢往前走,符纸光芒越亮,脚步就越慢:“煞气快成实质了,大家跟紧我,别踩那些黑土,沾到煞气黏液会烂衣服,粘皮肤上得掉层皮!”
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前方突然空出一片地 —— 中央立着的正是枯骨碑!
那碑足有一人高,用数百具白骨堆得严严实实,有的骨头还带着焦黑的牙印,碑身刻满了黑色符咒,符咒纹路里渗着暗红液体,像凝固的血,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看得人心里发毛。
“这就是聚煞阵的阵眼?” 秦风皱着眉往后退了半步,玄铁刀突然 “嗡嗡” 震动,刀身寒气都压不住煞气,“我感觉这破碑在吸周围的煞气,再靠近点,我这刀都要被它吸成废铁了!”
沈砚往前凑了两步,刚伸出手想摸碑身,一股灼热气浪 “呼” 地扑过来,烫得他赶紧缩手 —— 指尖竟泛起一层红印。
“小心!” 他压低声音,“碑身裹着煞气火,温度能烤熟肉,直接碰得被灼伤!” 他掏出从柳家庄缴获的聚煞符,贴在碑身旁对比:“和柳万山手里的符咒一模一样,这碑上的是‘主符’,柳家庄的是‘副符’,主符能牵着副符的鼻子走,控制煞气流动。”
秦小蛮蹲下身,用匕首尖轻轻刮了刮碑底的泥土,黑泥里竟渗着黏糊糊的黑液,沾在匕首上 “滋滋” 响,眨眼间匕首尖就被腐蚀得发黑。
“这是‘煞气黏液’,聚煞阵运行久了,煞气凝的玩意儿,比旱煞鼠的煞气毒十倍!”
她从布囊里抓出一把玄冰玉粉末撒上去,粉末 “嗤” 地炸开,寒气裹着白雾弥漫开来,黑黏液瞬间冻成硬块,“要破阵得先冻住碑身符咒,再用极寒的东西砸煞气核心,不然煞气会反扑。”
“那还等啥?赶紧撒粉末啊!” 秦风说着就要往前冲,被沈砚一把拉住。
“急个屁!柳玄那老狐狸肯定设了陷阱,你想被扎成筛子?” 沈砚示意银甲卫举着长矛探路,长矛刚碰到碑周围的土地,“咔嗒” 一声脆响,地面突然陷下去半尺深 —— 底下插满了带倒刺的木桩,桩尖还挂着煞气黏液,闪着黑亮的光,要是踩中,连骨头都得被腐蚀穿。
“好家伙,这老东西够阴险!” 秦风气得踹了脚旁边的白骨,“还好没冲动,不然老子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连酱肘子都吃不上!”
沈砚让银甲卫用长矛在碑周围探了一圈,除了陷坑,还找出几处 “煞气触发点”—— 只要有人靠近,就会喷煞气火球。
“小蛮,能用水符压一压不?” 他问道。
秦小蛮摸出三张 “水幕符”,往地上一抛,脆声念咒:“天地玄黄,水泽万方,疾!”
符纸 “嘭” 地炸开,三道水幕凭空立起来,罩住陷坑和触发点,水幕撞在煞气上 “滋滋” 响,白雾裹着热气往上冒。
“水幕撑不了半个时辰,咱们得抓紧,不然水干了,陷阱还得炸!”
沈砚点头,让银甲卫把玄冰玉粉末装进竹筒,递给他和秦小蛮。
“我负责东、南、西、北四个节点,小蛮你搞定东南、东北、西南、西北,秦风,你和护林甲守入口,见黑袍人就砍,别让他们靠近碑身!”
“放心!有我在,就算柳玄带着九幽教的人来,也得先过我这把刀!” 秦风握紧玄铁刀。
沈砚和秦小蛮分别从两侧绕向枯骨碑,水幕的凉气裹着水雾,总算压下了煞气的灼热。
沈砚走到碑东侧,很快找到符咒节点 —— 是个拳头大的凹槽,里面灌满了黑黏液,泛着腥气。
他拧开竹筒盖,把玄冰玉粉末 “哗啦” 倒进去,粉末刚沾到黏液就 “嗤嗤” 响,寒气瞬间裹住凹槽,黏液冻成硬块,凹槽里的符咒立马暗了下去,连周围的煞气都弱了几分。
“有效!” 沈砚心里一喜,转身往南侧节点跑。
秦小蛮也顺利冻住了东南和东北的节点,碑身的黑色符咒开始一块一块变暗,空气里的煞气浓度明显降了,连银甲卫们都敢放下捂鼻子的手了。
就在这时,护林甲突然对着入口方向发出尖锐的 “嘶嘶” 声,秦风立马握紧玄铁刀,刀身寒气暴涨:“有动静!黑袍人来了,还不少!”
沈砚抬头一看,只见十几个黑袍人举着符咒冲进来,为首的正是柳玄!
他手里攥着根黑拐杖,杖顶镶着颗黑珠子,珠子里泛着红光,煞气裹着红光,老远就能感觉到压迫感。
“你们竟敢毁我的聚煞阵!找死!” 柳玄怒吼着举起拐杖,一道煞气光柱 “轰” 地射向沈砚。
“秦风,拦着他!” 沈砚大喊,手里的竹筒没停,继续往西侧节点倒粉末。
秦风挥刀迎上去,玄铁刀带着寒气劈向光柱,“嘭” 的一声巨响,气浪把他震得后退两步,靴底在地上磨出两道沟,却死死挡住了去路。
“就凭你这莽夫,也想拦我?” 柳玄冷笑,又挥出几道煞气火球,对着秦风面门砸去。
护林甲 “嗖” 地从秦风肩膀跳下来,小爪子从怀里掏出一把玄冰玉粉末,“唰” 地撒向火球,粉末撞在火球上,火球瞬间灭了,只留下一缕黑烟。
“小家伙!够意思!” 秦风笑着挥刀砍向冲过来的黑袍人,玄铁刀沾着玄冰水,刀光闪过,一个黑袍人的符咒被劈成两半,煞气反冲回去,把那黑袍人掀翻在地,“就这点本事,还敢来送死?”
沈砚和秦小蛮趁机冻住了最后两个节点,碑身的符咒彻底暗了下去,连白骨堆都开始 “咔嚓” 响。
突然,碑顶的白骨 “哗啦” 塌下来,露出里面的煞气核心 —— 是个拳头大的黑球,泛着暗红光芒,裹着最后一丝煞气,像颗要炸的炸弹。
“快!用高纯度露水浇它!” 沈砚大喊,银甲卫赶紧递过一罐露水。
他接过罐子,对着黑球 “哗啦” 泼过去,露水刚沾到核心就 “滋滋” 响,黑球瞬间被腐蚀,冒出浓黑的烟,很快化成一滩黑液,渗进土里不见了。
聚煞阵彻底破了,柳玄手里的黑拐杖 “咔” 地裂了道缝,杖顶的黑珠子瞬间暗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黑袍都被煞气吹得猎猎响:“你们毁了我的阵!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转身就想跑,却被秦风拦住去路:“想跑?没那么容易!刚才不是挺嚣张吗?现在怎么怂了?”
柳玄看着周围的银甲卫,知道打不过,突然从怀里摸出张黑符,往地上一扔:“煞气遁!” 符纸炸开,一团黑雾裹住他的身影,等黑雾散了,地上只剩一只黑布鞋,鞋尖还沾着煞气黏液。
“让这老东西跑了!” 秦风气得跺脚,玄铁刀砍在旁边的白骨堆上,白骨 “咔嚓” 碎了一地,“下次再见到他,我非砍了他的腿,让他再也跑不了!”
沈砚捡起地上的布鞋,掂量了两下:“没事,聚煞阵破了,旱尸没了煞气来源,进化不成旱魃,柳玄没了最大的依仗,下次找他就容易了。”
他看向枯骨碑,碑身已经塌成一堆白骨,周围的黑土开始恢复成正常的黄色,连风里的霉味都淡了。
秦小蛮蹲下身,把超度符撒在白骨堆上,符纸燃着淡蓝色的火,“愿你们早日安息,别再被邪祟利用。”
护林甲也凑过去,用小爪子轻轻扒拉着白骨,像是在安抚,突然从骨缝里叼出块青玉佩 —— 上面刻着 “柳氏” 二字,还沾着点煞气黏液。
“这是柳玄的东西,估计是之前来设阵时掉的。” 沈砚接过玉佩擦干净,塞进怀里,“说不定以后能靠它找到他的老巢。”
银甲卫们开始清理陷阱,把陷坑里的木桩拔出来,用露水冲掉上面的黏液。
秦风靠在玄铁刀上喘气,额头上的汗刚冒出来就被风吹干:“总算把这破阵拆了,下次再遇到旱尸,看我不一刀劈了它,省得它再害人!”
沈砚点头,看着渐渐散去的煞气,心里松了口气:“旱尸没了煞气滋养,实力会降不少,咱们接下来去玉泉山找它的巢穴。不过柳玄跑了,肯定会给九幽教报信,得抓紧,别让他们有时间反扑。”
众人收拾好装备往入口走,刚到岗边,就看到之前的流民老汉提着篮子迎上来,篮子里装着旱麦饼和水囊,还冒着热气。
“大人,我听土地庙的娃说你们在这儿破邪祟,特意烤了饼送来,你们快垫垫肚子!” 老汉笑得满脸皱纹,“多亏了你们,孩子们才能回家,我们这些老骨头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沈砚接过篮子,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多谢大爷,您太费心了。”
他把饼分给银甲卫,“大家先吃点,补充体力,咱们马上去玉泉山。”
秦风拿起一块饼咬了一大口,虽然口感粗糙,却嚼得津津有味:“还是百姓送的饼香!比刺史府的酱肘子还对味儿!”
阳光越升越高,金色的光洒在乱葬岗上,终于驱散了最后一丝阴森。
沈砚带着队伍往玉泉山走。
斩邪护民,这是他们斩邪司的本分,也是刻在骨子里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