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厚厚的积雪将树枝都压弯了,一辆马车正缓缓赶路,寒风刮得赶路的士兵脸颊生疼若刀锋划过,冰天雪地,天寒地冻显然不适合赶路,但若是止步在这白茫茫的荒野显然更是下下之选。
风透过帷帘和车窗的缝隙吹入马车内,尽管有暖炉和棉衣却依旧冷得像是一个冰窟,寒气侵入四肢百骸,马车之人随着马蹄深一步浅一步地晃个不停,实在算不得好受。
“老爷夫人,你们烦请再忍耐下,如今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地,此地不宜久留,前面五里有个小镇,我们到那儿暂做休整,等天气好点再赶路。”
负责护送易将军双亲的兵将尽量扯紧马车的帷帘挡住往里闯的寒风,恭敬地说道。
易氏夫妇是农民出身,自然更能体味普通百姓的不易,他们见那两只冻得红肿却仍然紧拽着帷帘的手,心中很不是滋味,这谁家儿女不是父母的掌心宝呢。
他们想到那几个将士比易胜军还要稚嫩好多的面孔冒着厉风艰难前行还努力让他们少受些罪就忍不住心疼。
“我们以前什么风霜凄苦没经历过,你们别看我们年纪大可这身子骨硬朗着呢,再说了你们几个娃娃把霜雪寒风都给挡住了我们哪里有受什么罪的,倒是你们要保重好自己啊可别把自己冻着了。”
易氏夫妇对视一眼,压下冻得震颤的嗓音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无比轻松。
“多谢老爷夫人关心,我们早就习惯了这寒风朔雪了,不过还请老爷夫人见到将军时在他面前多美言几句,就是不能加官进爵,那让将军请我们几个小的多喝几壶酒也是好的。”
几个将士听了他们的话便知道他们是有心宽慰他们的,心中满满是感动,也不说穿他们的好意,故作轻松地讨趣道。
易氏夫妇听到他们讨乖的话,眉眼一弯,眼眸皆是慈爱之色,笑着应承道:“好好好,等到了邑城我们定同军儿好好夸夸你们,就是他不请,我们两老也定请你们几个娃娃好好吃上几壶最好的酒。”
“老爷夫人你们二老可说笑了,这军中上下谁人不知我们将军是个大孝子啊,您二老开口,将军岂会不从。”
将士们也许久未与家人相聚了,如今听了他们二人慈爱的话就像是见到了自家长辈一样亲近和温暖。
易氏夫妇还未说什么马车便忽然停住了,他们有点不稳踉跄了一下及时扶住马车车璧才堪堪稳住身形,他们对视一眼,心觉不妙。
“老爷、夫人,你们坐在马车内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放心我们一定会护好你们的。”
车外传来的声音十分严肃警觉,刚刚的松弛轻松之感荡然无存。
车外众人见前方忽然惊起的寥寥几只鸟儿还有裹挟在凛冽寒风中的杀气,他们果断勒紧缰绳,停住马车,目光戒备地盯着前方。
一阵寒风刮起,几个身着黑衣的杀手蓦然出现在前方不远处,黑衣在一片雪白中尤为明显,他们手中的刀在晶莹的雪花折射下,闪着银白的刀光。
将士们抽出腰间的大刀,警惕戒备地斥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拦我们的路?”
“有人要你们的命,这漫天大雪为你们送行倒也不错。”
话刚落,那几人便如同一支利箭向他们袭去。
几个士兵都是历经沙场同人明刀明枪地打的,带兵打仗十分了得可这狠厉杀人自然是比不得专业的杀手,很快就落了下风被他们的利刀斩杀在马车之前,鲜红的热血溅到冰冷的素雪上。
杀手们提着滴着血的刀就要掀起帷帘时却发现两个士兵至死都紧紧抓着两边的帷帘不放,他们本想一脚踢开却发现一脚下去竟然还是没办法撼动已死之人紧拽着的手,眉头一皱,提刀便要将那两人僵直的手给砍下来。
马车内的易氏夫妇本是十分惊慌和惧怕的,可见到那两只到死都紧紧拽着帷帘冻得通红的手,心中的悲伤和心疼瞬间盖过了惧怕之意,急急出声制止他们的动作道:
“还请各位大爷手下留情,给这两个孩子完完整整地走吧,我们二人愿意自愿出来死在几位大爷的刀下。”
几个杀手一听停住了动作,目光落在那几个将士的脸上还有那死死抓着帷帘的手上,缓缓放下了刀。
他们只要能将车内易氏夫妇的头给砍下来就行了,便是留他们个全尸又有何不可呢?
以白雪为葬也总比死在淤泥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