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也挺得意,又把那手摇发电机和“助听器”的使用方法教给吴老师:“没电了就这么摇几下,就能用一会儿。省着点用,能顶好长时间。”
吴老师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哆哆嗦嗦地从柜子深处摸出个小纸包,非要塞给二蛋和小燕,里面是几块快化了的水果糖。这年头,这可是金贵东西。
正说着话,就听院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徐兰的声音似乎正在跟什么人争执。
二蛋眉头一皱,对吴老师说:“您老先熟悉着,我出去看看。”
走到前院,只见院门口围了几个人。易中海正板着脸站在那儿,身后跟着几个95号院的住户。徐兰挡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
“徐兰同志,我不是那个意思。”易中海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但咱们作为邻居,有些事不能不问清楚。听说你们院儿,搞了个什么…资产阶级的机器?还给吴老师用上了?这影响不好吧?咱们工人阶级,要讲究艰苦奋斗,不能贪图享受,更不能搞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一下子就把“资产阶级”、“贪图享受”的大帽子扣了下来。周围95号院的人也跟着附和:
“就是!啥机器啊?还得摇着用?”
“别是啥特务电台吧?”
“吴老师那么大岁数,可别被忽悠了!”
徐兰气得脸发白:“易师傅!你胡说什么!那是我儿子二蛋自己做着玩的,帮吴老师听听声音,怎么就成了资产阶级机器了?”
“做着玩?”易中海哼了一声,“又是线圈又是发电的,那么简单?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徐兰同志,你是街道干部,更要注意影响!这种东西,来历不明,作用不明,万一出点事,谁负责?”
二蛋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准是许大茂回去添油加醋,或者被谁看见了,传到了易中海耳朵里。这老家伙,掌控欲强,最见不得别人院里搞出点名堂,尤其见不得别人好,这是找茬来了,还想顺便打击一下徐兰在街道的威信。
他挤开人群,走到前面,脸上还是那副懒洋洋的笑:“呦,一大爷,您这消息够灵通的啊。怎么着?对我们97号院的技术革新也有兴趣?”
易中海看见二蛋,眉头皱得更紧:“二蛋,你别嬉皮笑脸的!说正经的,你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儿学的?可不能走歪路!”
“歪路?”二蛋乐了,“一大爷,您这话我可听不懂。我给吴老师做个助听器,让他能听见声儿,跟街坊邻居说说话,解解闷,这怎么就走歪路了?难道让老人家孤零零一个人,啥也听不见,就是正路了?”
“你…”易中海被噎了一下,“我是说那机器!那来电的东西!”
“哦,您说那个啊。”二蛋恍然大悟状,回头冲院里喊,“小玲!把我桌上那张纸拿来!”
雷小玲不情不愿地拿着一张纸出来,递给二蛋,小声嘀咕:“就知道使唤人。”
二蛋接过纸,唰啦一下在易中海面前展开:“一大爷,您上过扫盲班,认得字吧?您瞧瞧,这是那‘机器’的所有零件清单和来源,您给鉴定鉴定,哪个是资产阶级的?”
易中海和众人都伸头去看。
只见纸上用铅笔画着表格,列得清清楚楚:
| 零件名称 | 来源 | 成本(元) |
|----------------|----------------------|------------|
| 旧电话听筒 | 废品站论斤称 | 0.05 |
| 废旧自行车发电机 | 厂废料堆捡的 | 0 |
| 旧牙刷柄 | 自家用剩的 | 0 |
| 小木盒 | 破板凳腿改的 | 0 |
| 电线若干 | 废电器上拆的 | 0 |
| **总计** | | **0.05** |
二蛋指着清单,声音提高了几分,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一大爷,各位邻居,你们都瞅瞅!总共花了五分钱!还是废品站论斤称来的!剩下的全是垃圾堆里捡的、家里淘汰的破烂儿!我就纳闷了,咱们无产阶级的垃圾,做出来的东西,它怎么就成了‘资产阶级机器’了?”
他目光扫过易中海和他身后那些脸色开始不自然的人,最后盯着易中海,慢悠悠地问:“还是说…在您一大爷眼里,咱们工人阶级捡破烂、利用废料搞发明创造,自力更生改善生活,这本身…就是错误?就是‘贪图享受’?您这觉悟…好像有点问题啊?”
“你…你胡说八道!”易中海脸涨得通红,他完全没想到二蛋来了这么一手,句句在理,还把大帽子反扣了回来!那清单上的东西,任谁看了都说不出个“资产阶级”来。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95号院住户,也开始窃窃私语:
“好像…是没啥啊…”
“都是破烂做的…”
“五分钱…还真便宜…”
“能让聋子听见声儿,是好事啊…”
徐兰见状,立刻跟上,拿出街道干部的派头:“易师傅,事情搞清楚了吧?孩子的一片好心,利用废料帮助孤老,这应该表扬!怎么还能无端猜测呢?这可不是咱们四合院带头人该有的态度啊!”
易中海被这母子俩一唱一和,怼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只能甩下一句:“…哼!反正…反正你们注意点影响!”然后灰头土脸地带着人走了。
97号院的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围上来。
“二蛋,行啊!清单都提前准备好了?”
“那是!”二蛋一脸得意地扬起手中的纸张,仿佛那是他的战利品一般,“跟咱玩扣帽子?哥们儿我早就料到了他们会这么做,所以提前就准备好了这个——成本清单!这玩意儿,可是专治各种不服的!”
就在这时,吴老师也颤颤巍巍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的身体有些虚弱,需要扶着门框才能站稳,但他的精神却异常兴奋。只见他的耳后还贴着那个古怪的牙刷柄,随着他的动作,那牙刷柄也跟着晃动起来。
“二蛋!好孩子!我……我都听见了!你说得对!说得太好了!”吴老师激动地大声说道,声音在院子里回荡着。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显然是被二蛋的话深深打动了。
院子里的其他几家听到吴老师的呼喊,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围拢过来。他们好奇地看着二蛋手中的纸张,又看了看吴老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