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监狱的秦川,心思已飞越铁窗。
他盘算着出狱后的行动,估摸着最多一周,这牢笼就该困不住他了。
伤势未愈,当晚郑晓霞将他留在了卫生所。
前夜几乎未眠,此刻吃过郑晓霞特意准备的营养餐,沉重的疲惫感瞬间将他拖入梦乡。
入狱以来,秦川从未睡得如此深沉。
梦里,他与苏浅浅携手同游,重温大学里的欢声笑语……久违的安宁包裹着他。
然而,这份安宁被粗暴地打断了。
身体被摇晃着,秦川猛地睁开眼。病床边站着的,竟是周雪柔。
他急忙坐起身,带着一丝意外:
“周警官?你怎么来了?”
周雪柔脸色阴沉如铁,声音里压着千斤重担: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秦川心头一紧,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
“出什么事了?”
“你朋友送来的那个嫌犯……”
周雪柔的声音艰涩,“死了。”
“什么?!”
秦川瞳孔骤缩,几乎失声,“雷子死了?!”
“嗯。”
周雪柔沉重地点头,“上午审讯还好好的……下午,在拘留室里……上吊自杀了。”
“自杀?”
秦川脸上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
他比谁都清楚,雷子绝无可能自杀!这分明是灭口,是赤裸裸的伪装!在刑警支队的拘留室里发生这种事……其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刀锋,直刺周雪柔:
“案子被叫停了,对吧?”
“……是。”
周雪柔没有回避,语气带着无力。
“你朋友交来的视频证据……也被上面收走了。有人,不想让你翻案。”
秦川的面容瞬间冻结,眸底寒芒刺骨:
“呵……我早该想到的。”
“能把案子压到这个地步……”
周雪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背后的势力,超乎想象。不是我们能抗衡的。”
“所以你之前不敢用我做线人,”
秦川追问,带着洞察一切的冷静,“也是有人给你施压?”
周雪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痛楚,最终化为更深的歉意:
“对不起……我……”
“周警官!”
秦川果断打断她,语气真诚。
“千万别这么说。没有你,我们根本找不到雷子这些关键线索。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周雪柔沉默片刻,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低声叮嘱:
“你……多加小心。”
“我知道。多谢。”
秦川目送她略显沉重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中最后一丝睡意荡然无存。
嫌疑人竟在刑警队眼皮底下被灭口!幕后黑手的猖狂,简直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秦川彻底清醒。即便能走出这监狱,等待他的复仇之路,也必定布满荆棘与杀机。
幸好!幸好他还有后手!让林薇带着证据远赴京城寻求律师。
岛城的势力再大,对京城的影响力终究有限。现在,所有的希望都系于京城那边了。
这一夜,秦川再无睡意,思绪在黑暗与微光中反复拉扯。
第二天上午。
郑晓霞来上班,脸上带着振奋的光彩。她快步走到秦川床边,压低声音,难掩兴奋:
“昨晚回去跟我爸详细说了你的案子!我爸说了,只要证据确凿,翻案绝对有希望!”
秦川心中一暖,但随即想起更重要的事,急忙道:
“郑姐,快!用你手机帮我拨通吴哲的电话,我有急事交代!”
“好!”
郑晓霞毫不迟疑,立刻掏出手机拨号,接通后递给秦川,自己则识趣地退出了治疗室。
“喂,郑医生?”
电话那头传来吴哲的声音。
“吴哲,是我!”
秦川语速飞快。
“秦川?怎么了?”
“出事了!雷子死了!案子被上面强行叫停了!”
秦川的声音带着紧迫感。
“什么?!在刑警队里死的?!”
吴哲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震惊。
“现在没时间细究这个!”
秦川斩钉截铁,“唯一的突破口就在京城!你马上通知林薇,让她务必转告张律师:在他们动身来岛城之前,想办法先在网络上把整个案子炒热!炒得越沸沸扬扬越好!只有这样,岛城这边才不敢明目张胆地捂盖子!”
“明白!我这就联系林总!”吴哲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
京城。
前一天抵达后,林薇和林月娥已与宏畅律所的张洪新律师谈妥,正准备启程返回岛城。
刚走出酒店大门,林薇的手机就急促响起。是吴哲。
听完吴哲传达的秦川口信,林薇脸色一沉。
一旁的林月娥听到“嫌疑人死亡”、“案子叫停”,更是急得六神无主。
“阿姨,计划有变!”
林薇当机立断,“我们得再去一趟律所,跟张律师详细说明岛城的情况!”
两人立刻调转方向,火速赶往宏畅律所。
听完林薇转述的最新情况,尤其是嫌犯在警局离奇“自杀”和案件被压。
张洪新律师的眉头紧紧锁起,神色变得异常凝重。岛城这潭水,远比他预想的更深、更浑。
“张律师,这可怎么办啊?”
林月娥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儿子……还能洗清冤屈吗?”
张洪新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安抚道:
“林女士,您先别急。即便嫌疑人死亡,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链——包括那两份关键视频——依然足够支撑翻案!”
他话锋一转,忧虑更深,“我现在担心的是,岛城方面很可能会向法院施加巨大压力,阻碍案件重启审理。”
林薇立刻接口:“秦川也预见到了这点!他建议在您去岛城之前,先在网络上引爆舆论,给那边制造压力!”
张洪新点头:“这确实是个策略。但难点在于,如果舆论发酵不够,形不成全国性的关注热点,对岛城的压力就非常有限。”
林月娥更急了:“那……那还有什么办法?”
张洪新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与网络曝光同步进行,甚至效果更佳!”
“什么办法?”
林月娥和林薇异口同声,充满期待。
“在京城,”
张洪新清晰地说,“组织一场法律界知名专家、学者的专题研讨会!主题就定为‘秦川案的法律困境与程序正义探讨’。”
“邀请重量级人物发声,形成强大的专业舆论场!这样,对岛城司法系统形成的压力将是空前的!”
他顿了顿,坦诚道:
“不过……这样一来,费用支出会大幅增加。”
“费用不是问题!”
林薇毫不犹豫,语气斩钉截铁,甚至下意识地轻拍了一下随身的爱马仕挎包,“只要能帮秦川翻案,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好!”
张洪新精神一振,有了底气。
“既然这样,我立刻着手联系国内顶尖的法律学者和实务专家!研讨会一开,舆论必然引爆!届时,岛城方面再想捂盖子,就难如登天了!”
“谢谢!太谢谢您了张律师!”
林月娥连声道谢,感激涕零。
她心中同样充满对林薇的无限感激,若非儿子这群不离不弃的同学朋友倾力相助,单凭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撼动这遮天的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