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瑾提出的“主动掌控钥匙”之策,虽看似冒险,却精准地戳中了当前僵局的核心。与其被动等待危机降临,不如将主动权夺回手中。晏华清绝非优柔寡断之辈,一旦认准方向,行动便如雷霆。
“青鸾。”她唤道。 “臣在。” “你即刻持朕手谕,前往秘库,将有关‘商’朝‘钥匙’铸造记载的龟甲拓印一份。然后,你与苏文瑾一同,再入南疆。” 青鸾与苏文瑾皆是一怔。 晏华清目光扫过二人:“此行目的有二。其一,找到‘守墓人’,弄清他们的立场,以及‘钥匙’的真相。其二,若有可能……尝试与他们接触,探询合作之机。”
她看向苏文瑾:“你身负混沌灵根,是铸造‘钥匙’的关键,或许也是与‘守墓人’沟通的桥梁。但切记,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
苏文瑾肃然点头:“晚辈明白。” 晏华清又对青鸾道:“你经验丰富,负责护卫与联络。南疆凶险,万事小心。朕会令南境驻军暗中策应,但主要依靠你们自身。” “臣,定不辱命!”青鸾抱拳领命。
---
两日后,准备妥当的青鸾与苏文瑾,再次悄然离开了神都,向着那片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南疆密林进发。与上次不同,这一次,他们目标明确,并且携带了那枚诡异的兽骨令牌作为可能的信物。
与此同时,晏华清在朝堂之上,以“体察民情,安抚边陲”为由,宣布将不日南巡,目的地正是与南疆接壤的南境重镇——镇南关。此举既能震慑南疆可能存在的异动,也能在必要时,为青鸾二人提供最快速的支援。
帝星南移,暗流随之涌动。
---
南疆,瘴疠之地。
再次踏入这片原始丛林,青鸾与苏文瑾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凭借着青鸾之前的经验和那枚骨牌隐隐散发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阴邪气息作为指引,他们避开了许多已知的危险区域,向着密林更深、人迹更罕至的方向行进。
越往深处,林木愈发高大茂密,遮天蔽日,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殖质气味和若有若无的瘴气,奇虫异兽时隐时现,带着强烈的攻击性。若非苏文瑾以混沌之力在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净化领域,驱散毒瘴,震慑虫豸,恐怕寸步难行。
“这骨牌的感应似乎越来越强了。”青鸾握着那用符布包裹的骨牌,能感觉到它正微微发热,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守墓人’的聚居地,可能就在前面。”
苏文瑾微微颔首,他的灵觉比青鸾更加敏锐。他不仅能感觉到骨牌的指引,更能隐约感知到,在这片丛林的深处,弥漫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晦涩的意志场,如同一个巨大的、沉睡的结界,守护着某个核心区域。
“小心,我们可能已经进入他们的警戒范围了。”苏文瑾低声道。
话音刚落,前方浓密的藤蔓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数道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拦住了去路。正是之前青鸾遇到过的那队土人,为首的依旧是那个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汉子。
这一次,他们的人数更多,约有二十余人,呈扇形散开,手中武器对准了二人,眼神冰冷而警惕,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疤痕脸汉子目光死死盯住青鸾……不,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她手中那枚被符布包裹的骨牌。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野兽警告般的咕噜声。
青鸾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将骨牌托在掌心,并未完全揭开符布,只是让其气息稍微泄露一丝,同时用尽量平缓的语气(尽管对方未必能听懂)说道:“我们并无恶意,此物是你们遗落,特来归还。我们想见你们的首领,有要事相商。”
那疤痕脸汉子似乎听懂了“首领”一词,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敌意并未减少。他挥了挥手,几名土人立刻上前,示意青鸾和苏文瑾交出武器。
青鸾看向苏文瑾,见他微微点头,便依言将短刃放下。苏文瑾本身并无兵器。
土人仔细搜查了二人,确认没有其他武器后,才用粗糙的绳索捆住他们的手腕(并未封住修为,似乎只是一种仪式性的束缚),然后推搡着他们,向着丛林更深处走去。
---
一行人在这片仿佛没有尽头的原始迷宫中穿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周围的树木愈发古老巨大,一些需要十人合抱的巨树比比皆是,树冠遮天蔽日。空气中那股古老的意志场也越来越强,甚至隐隐能听到某种低沉而宏大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呼吸声?
终于,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被巨大古树环抱着的、相对平坦的谷地出现在眼前。谷地中央,矗立着数十座用巨大石块和泥土垒砌而成的、造型古朴粗犷的圆形石屋。一些穿着类似兽皮的土人在其间活动,看到被押解而来的青鸾和苏文瑾,纷纷投来或好奇、或警惕、或敌视的目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谷地最深处,倚靠着一面巨大山壁修建的一座格外高大的石殿。石殿门口,矗立着两尊雕刻得栩栩如生、却充满蛮荒煞气的石兽,似龙非龙,似蛇非蛇。
这里,就是“守墓人”的村落!
疤痕脸汉子将二人带到石殿前,对着殿内恭敬地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然后用土语高声禀报了几句。
片刻后,石殿那沉重的、刻画着复杂蚀文的大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沧桑、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神圣与悲凉的气息,从殿内弥漫而出。
一个苍老无比、脸上布满如同树皮般褶皱、身形佝偻得几乎要贴到地面、手中拄着一根扭曲蛇杖的老妪,在两名年轻土人少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浑浊不堪,仿佛已经失明,但当她“看”向青鸾和苏文瑾时,两人却同时感到一股无形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尤其是当她的“目光”扫过苏文瑾时,那浑浊的眼中,似乎极其微弱地……亮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
老妪张开干瘪的嘴唇,发出沙哑得如同风吹过空洞骨骼的声音,说的竟是口音古怪、却依稀可辨的中原官话:
“外来的皇者信使……与……混沌的眷顾者……你们……为何……携带‘叛徒之印’……踏入……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