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光晕将相拥的身影映在屏风上,格外缱绻。
允禵将若曦圈在怀里,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语气里还带着白日里未散的愠怒:“今儿弘春那委屈劲儿,看得我心口发堵。弘时那小子,敢动手打我儿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若曦忍不住轻笑出声:“哟,这火气还没消呢?不过说真的,你今儿没当着弘春的面说这些,倒是做得不错。孩子小,要是让他瞧见你这剑拔弩张的模样,反倒会觉得吵架动手是解决问题的法子,咱们得教他平和处事,可不能把你的急脾气学去。”
允禵语气软了几分:“我知道,当着孩子的面,自然要装装样子,教他包容。可我这做阿玛的,哪能看着儿子受委屈?”
目光望向窗外的月色,语气多了几分郑重:“说起来,弘历那孩子受了委屈却不哭闹,还反过来安慰弘春,倒有几分沉稳气度。这么看,未来能继承大统的,还真可能是他。”
若曦心里一动,弘历确实是未来的乾隆帝,只是此刻听允禵这般说,仍忍不住感慨命运的轨迹:“他自小在圆明园长大,性子是比同龄孩子稳重些。”
允禵收紧手臂,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
次日一早,若曦带着给弘历和胧月准备的小玩意儿,坐着马车前往翊坤宫。
刚进殿门,便闻到一股熟悉的甜腻香气,看向殿内正逗弄胧月的年世兰,语气带着几分诧异:“世兰,你怎么还在用这欢宜香?”
年世兰抱着胧月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轻轻晃了晃怀里的襁褓,胧月正睡得香甜,小嘴角还带着笑意。
“都已经伤了根本,还怕什么?”年世兰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凉,“留着这香,正好时时刻刻提醒我,该恨谁,该记着什么。”
若曦看着她眼底深处的恨意,心里一阵发酸,却也明白此刻再多安慰都是徒劳,只能走上前,轻轻碰了碰胧月的小手:“这孩子倒是乖巧,这么久都不闹。皇上已经同意让你养着胧月了?”
年世兰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是啊,皇上亲口应的。我倒没想过,年家倒了,我却反倒儿女双全了,也算圆满了。”
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昨儿皇后来了翊坤宫,齐妃跟着来凑热,我也没给她好脸色。敢欺负我的儿子,真当我年世兰如今好拿捏?”
若曦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倒是利落,不过也该让她们知道,弘历和胧月在你这儿,谁也动不得。”
“那是自然。”年世兰抱着胧月站起身,走到窗边,语气缓和了几分,“我已经让人去给齐妃传话了,弘时今日必须给弘历和弘春道歉。”
若曦走到年世兰身边,轻声说道:“你这脾气,还是这么一点就着。”
年世兰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暖意:“对付她们,就得这样。你越是退让,她们越是得寸进尺。我如今没了年家做靠山,只能靠自己,护住弘历和胧月,就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事。”
转身看向廊下玩耍的弘历和弘春,语气渐渐柔和:“你看,他们这样多好,没有算计,没有争斗。若是这宫里的人,都能像孩子一样简单,该多好。”
若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阳光洒在两个孩子身上,笑声清脆。轻轻拍了拍年世兰的肩膀:“会好的,只要咱们一起努力,总能护住他们,让他们远离这些纷争。”
年世兰点头,伸手握住若曦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二人沿着宫道缓缓走向御花园,身后跟着的宫女抱着胧月,弘历则拉着弘春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指着路边的花草叽叽喳喳,惹得众人阵阵轻笑。
“许久没这么清净过了。”年世兰深吸一口气,让她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从前总想着争宠,想着年家的荣耀,反倒错过了这宫里最实在的景致。”
若曦侧头看她,见她眼底虽仍有淡淡的郁色,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鲜活,便笑着说道:“如今有弘历和胧月在身边,往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
年世兰点头应着,目光落在前方追逐蝴蝶的两个孩子身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可这份惬意没持续多久,便见不远处的沁芳亭里,两道身影正并肩而立,正是沈眉庄与安陵容。
沈眉庄穿着一身石青色绣兰纹的旗装,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沉静的傲气,而她身旁的安陵容,则穿着一身浅粉色的素色衣裳,头钗也只是最简单的银质款式,双手紧紧攥着帕子,眼神躲闪,看起来格外谨小慎微,与沈眉庄的从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眉庄见是她们,连忙走上前,目光落在年世兰怀里的胧月身上。
“眉庄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御花园?”
“刚陪太后说完话,想着天气好,便出来走走。”沈眉庄说着,不动声色地往年世兰身边靠了靠,目光掠过安陵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安陵容紧绷的肩膀,还有那躲闪不定的眼神,若曦心里不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