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这时候去八爷府,怕是太早了些吧?” 巧慧一边插着步摇,一边轻声劝道。
若曦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襟:“姐姐病了怎么瞒着我到现在呢。”
马车驶出十四王府,街道两旁只有几个小贩吆喝着卖早点,到了八爷府,守门的见是十四福晋,不敢怠慢,连忙引着往后院走。
穿过几重院落,就见若兰住的小院,几个丫鬟正在打扫阶前的落叶,见了若曦,都纷纷屈膝行礼。
“姐姐起身了吗?” 若曦轻声问道。
“回十四福晋,侧福晋刚用完药。”
若曦点点头,让她们不必通报,自己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姐姐。” 若曦轻唤了一声。
若兰强装着无碍,打起精神道:“若曦啊,这么早过来呢?”
若曦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昨儿才听八哥说你病了,为何要瞒着我呢,我过来瞧瞧才放心。”
“不过是小毛病了,近来天暖了,反倒有些贪睡。”
紫檀木的桌椅擦得锃亮,若兰盯着墙上挂着的那幅青山的画。
“姐姐还好吗,可想换一种生活?” 若曦捧着温热的茶杯,见若兰若有所思,索性打定了主意今个就问一个答案。
若兰的神情稍微落寞,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挺好的。”
“姐姐不必瞒着我。”
若兰的眼圈微微泛红,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人总是要变的,以前爱骑马,如今觉得这样安安静静的念念经,也没什么不好。”
“这不是好不好的,这是你想不想要的问题!” 若曦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几分急切,“姐姐,我问你,你想离开这里吗?”
“离开?” 若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嘲地笑了笑,“我一个嫁入皇家的侧福晋,怎么可能离开,今生注定是爱新觉罗家的人?”
“阿玛后悔了,在青海,他喝醉了酒,拉着我说了半夜,说当年不该毁了你的一生。他说,只要你想,他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护你。”
若兰的肩膀轻轻颤抖,眼里含着泪光,声音带着压抑了多年的哽咽:“后悔有什么用?我已经嫁进来了,青山已经死了!我是八爷的侧福晋,这身份就像一道枷锁,锁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自由就自由?”
“身份是死的,人是活的!” 若曦握住她冰凉的手,“姐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怕?怕人背后诟病,怕连累马尔泰家的名声?”
若兰看着她,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轻轻点了点头,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我不怕别人说什么,这么多年,我早就不在乎了。我只是…… 只是觉得连累了阿玛。”
“那就走!” 若曦斩钉截铁地说,“姐姐,只要你想走,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若兰惊讶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若曦,你…… 你别冲动,这不是小事,他……”
“八哥那边,我去说。” 若曦打断她,眼神坚定,“如今的马尔泰家靠的是功勋,不再靠女儿,这是阿玛说的。”
若兰看着若曦,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早就被磨平了棱角,再也不敢奢望自由,可若曦的话,就像一道光,照进了她尘封已久的心湖。
“若曦,谢谢你。” 若兰握住她的手,这一次,她的指尖带着温度。
若曦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咱们回青海去,让阿玛陪着咱们,再也不管这京城的烦心事。”
两人又说了些贴心话,嘱咐若兰要好好休息,若曦便起身告辞。
或许,这一次,真的可以期待一下自由的滋味。
胤禛端坐在蟠龙宝座上,指尖轻叩着御案,目光扫过阶下群臣。
“诸位爱卿,” 胤禛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近来朝政渐稳,然仍有诸多事务需得力之人分担。朕思量再三,决定提拔几位贤能,以助朕治理天下。”
群臣屏息凝神,知道接下来的旨意关乎朝堂格局的变动。谁都清楚,皇上登基不久,正是培植心腹、整顿吏治的关键时期,这次提拔的官员,必然是皇上极为信任之人。
苏培盛得了胤禛的令,缓缓展开圣旨,声音在大殿内回荡:“马奇清查亏空有功,处事严谨,朕心甚慰,特提拔为户部尚书,佟吉图断案公允,着升为刑部侍郎,协助管理刑狱之事,苏努政绩卓着,安抚百姓有方,擢升为湖广总督。”
旨意宣读完毕,殿内先是一片寂静。
马奇、佟吉图和苏努三人连忙出列,跪在地上叩首谢恩,声音里难掩激动:“臣谢皇上隆恩!”
允禩站在朝列中,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微微蹙起眉头,这般集中提拔自己的人,隐隐有其他意味,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允禵,见对方也是眼神闪烁,显然也察觉到了其中的深意。
允禩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十爷的反应则直白得多,在那里,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嘴,脸上满是得意。
允禵抬头看着上首没有表情的胤禛,脑海里却想起了昨日若曦跟他说的话,小心皇上清算八爷。
朝会继续进行,讨论着漕运、赈灾等事宜。允禩全程保持着微笑,点到即止,绝不多言。
散朝后,允禟拉着允禩的衣袖,低声道:“八哥,皇上这步棋走得够狠的。。。”
“稍安勿躁,回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