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扑面而来,胤禵带着精锐将士而至,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柄随他征战多年的腰刀。福建总督见胤禵而至,便率着一众官员上前,躬身行礼:“末将恭迎大将军王!”
胤禵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年羹尧身上,见胤禵看来,立刻跨步上前:“末将年羹尧,参见十四爷。”
“年将军不必多礼。” 胤禵笑到,“这差事,辛苦你了。”
胤禵翻身下马,直直的看着年羹尧,笑而不语。
“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分忧,何来辛苦之说。” 年羹尧直起身,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侧身引着胤禵往内走去,声音压得恰到好处,既能让身边人听见,又不至于泄露半分私密,“十四爷一路想必乏了,末将已备下薄宴,还有些台湾的军情,想向您细细禀报。”
胤禵不置可否,顺着他的方向往前走。
几分刻意的殷勤,胤禵心中了然,却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道:“有劳年将军。”
宴席算不上奢华,却处处透着精心。清蒸的石斑鱼,炭烤的全羊,连酒壶外都裹着浸了井水的棉巾,透着丝丝凉意。
福建总督在喝了几杯薄酒后,便带着人识趣地借故退下,只剩下胤禵和年羹尧两人。年羹尧为胤禵斟上酒:“这是本地特产的荔枝酒,度数不高,解乏正好。十四爷尝尝?”
胤禵端起酒杯,却没喝,只是看着他:“年将军在福建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朱一贵的残部如今在何处,可有眉目?”
“回十四爷,” 年羹尧放下酒壶,语气立刻变得严肃,“朱一贵带着吴外和陈福寿等残部躲进了山深处,画地为王,那里地势险要,原住民部落又多与官府离心,清剿起来应该颇有难度。” 从怀里掏出一张绘制精细的地图,摊在案上,指尖点着几处标记,“末将已派探子进山侦查,这几处是叛军可能藏身的据点,只是……”
“只是什么?” 胤禵追问。
年羹尧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闪烁了一下:“只是原住民部落素来排外,还信奉朱家王朝,包庇匪徒,不肯让朝廷的人深入。末将几次派人送去粮草和丝绒等物示好,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十四爷放心,那朱一贵现在也没有多少兵力了。”
“本王此次带了八旗精锐,加上调派本地精锐将士,定能直捣那朱一贵的老窝。”
“十四爷果然威武不凡。”年羹尧敛着眉目为胤禵填上了酒,而后悠悠的说:“前几日家妹来信,还说起与十四福晋相谈甚欢呢。”
见年羹尧把关系往年世兰和若曦上引,胤禵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唇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年侧福晋在京城与本王的福晋向来说得上话,也算是志趣相投。”
听到志趣相投年羹尧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家妹愚钝,全凭十四福晋提点。”
胤禵放下酒杯,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这次跨海作战,不比内陆。战船调度、粮草转运,处处都要精细。年将军在福建经营数月,熟悉这里的水土人情,这次还得年将军多配合。”
“末将万死不辞!” 年羹尧立刻起身,单膝跪地,语气铿锵有力,“十四爷放心,只要是您吩咐的事,末将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会办妥!”
他这一跪姿态极低,带着决绝。胤禵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背,知道这是在表忠心,也是在暗示。
“年将军快请起。” 胤禵抬手示意他起身,“同为朝廷效力,说这些就见外了。” 话锋一转,重新指向地图,“战船,我已让总督清点,三日后便可出发,到时候还需年将军的人引路。”
“末将领命!” 年羹尧起身,重新坐下,拿起酒壶为胤禵续上酒,语气比刚才更热络了些,“十四爷放心,末将早已让熟悉海路的将士画好了航线图,避开了暗礁区。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这福建一派的守将多是镶蓝旗的人,怕是要十四爷亲自下令,才肯全力配合。”
这是在提醒胤禵,胤禵了然地点点头:“这点小事,不足为虑。”
“时候不早了,年将军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辛苦你。”胤禵起身。
“末将恭送十四爷。”
回到住处,胤禵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拿起笔,给若曦写了封信,寥寥数语,说自己已平安抵达福建,一切安好,让她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