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天庭,北斗司。
此处并非寻常宫殿,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虚空幻境。无数巨大的青铜星仪悬浮运转,其上刻满了繁复古老的星辰符文。更有七面庞大无比的“巡天镜”按照北斗七星方位排列,镜面内并非映照景物,而是无数流动的星光和数据洪流。
数以千计的星官仙吏穿梭忙碌,不断将精纯的仙力注入各个星仪与巡天镜中,维持着这座“周天星斗大阵”的超负荷运转。
大阵核心,一位身着七星道袍、面容古拙的老者——北斗司主,正全神贯注地主持推演。他额头已见汗珠,显然消耗极大。
镜面之中,属于林天的那个光影依旧模糊,被一层混沌雾气笼罩,难以窥其全貌,更无法精准锁定其气息强度和实时位置。
“怪哉,怪哉!”北斗司主眉头紧锁,手指飞快掐算,“此子命格仿佛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天机对其的约束力微乎其微!更有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探查之力的诡异特性干扰!”
“大人,是否因其身怀异宝?”一旁副手猜测道。
“绝非寻常异宝那么简单。”北斗司主摇头,“异宝遮天,亦有迹可循。此子却像是本身便是一个‘无’之存在,又或是……其根基所载之道,凌驾于我等所认知的天道法则之上?”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凌驾于此界天道之上?那是什么概念?
“加大仙力输出!引动紫微帝星之光,辅以贪狼、七煞、破军三星杀伐之气,强行冲击那层混沌迷雾!”北斗司主咬牙下令,“陛下限期七日,我等必须有所获!”
整个北斗司的运转更加疯狂,仙光炽盛,星力澎湃。那七面巡天镜光芒大放,镜中的星光洪流变得狂暴,如同七条星河,狠狠冲向那模糊的光影。
……
北凉王府,静室。
正闭目感悟中的林天,眉头微微一挑。他感觉到,那股冥冥中的窥探之力陡然增强了数倍,带着一种凌厉的、不容抗拒的意味,似乎试图强行撕开笼罩在他命运轨迹上的迷雾。
“呵,有点意思了。”林天心中冷笑,“以帝星之威压,合杀伐之星力,想强行定位我?可惜,尔等岂知‘无极’之意?”
他心念微动,识海深处的无极空间轻轻一震,一缕微不可察,却至高无上的道韵弥漫开来,融入周身气机之中。
那层笼罩他光影的混沌雾气,非但没有被冲散,反而变得更加深邃、古朴,仿佛变成了万古不变的混沌壁垒,任你星河冲击、杀伐凌厉,我自岿然不动,并将一切冲击之力悄然吞噬、化解。
……
北斗司内。
噗——!
主持大阵的北斗司主猛地喷出一口淡金色的仙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踉跄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中央巡天镜。
只见镜面之中,那混沌雾气非但未被冲散,反而愈发浓厚,之前还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人形轮廓,此刻竟彻底化为一片无法看透的混沌!所有的星力冲击,都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连反馈都没有一丝!
“怎么可能?!”北斗司主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骇然,“紫微帝星之光竟也无法撼动?反而遭其反噬?!此子……此子到底是何怪物?!”
他感受到了一股深邃、古老、无法理解的意蕴,那意蕴的层次,让他这位专修星辰卜算之道无数年的老仙尊,都感到自身渺小如同尘埃。
“大人!”周围星官大惊失色。
“停…停下!”北斗司主艰难地摆手,声音沙哑,“不可再强行推演!此子……不可算!再算下去,恐损我北斗司根基,甚至引来更大灾祸!”
他脸上露出苦涩与恐惧:“立刻禀报陛下,目标林天身负超越此界天道之秘,周天星斗大阵……无法锁定其确切方位与气机,强行推演,反遭重噬!建议……从其他方面寻找突破口。”
这个消息,无疑是对天帝旨意的沉重打击,也让北斗司上下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
空间夹缝内。
九幽仙尊收到了来自北斗司的传讯仙符,看完之后,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无法锁定?反遭重噬?”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天星斗大阵乃是天庭监测诸界的至高法阵之一,竟会对一个下界武者无能为力?
“这下麻烦了……”九幽仙尊喃喃自语。无法精准锁定,就意味着戮仙弩的威力大打折扣,甚至可能被对方避开。而他们三位仙尊,难道要像无头苍蝇一样下去搜寻?那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底下,风险极大。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又一道传讯仙符亮起,来自正在人间寻找布阵地点的玄冥仙尊。
仙符中的信息让九幽仙尊目光一凝:“哦?发现了极阴龙煞之地?就在……北凉境外百里处的裂魂谷?很好!”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既然无法直接锁定你林天,那便逼你出来!或者……让你在乎的东西,主动将你引出来!”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他心中迅速形成。
……
与此同时,北凉王府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一位身着朴素僧袍,风尘仆仆的老僧,出现在了王府门前,请求拜见林天。
徐骁闻报,觉得老僧气度不凡,不敢怠慢,亲自将其引入府中,并通传了林天。
林天走出静室,来到客厅,看到那老僧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扫地僧?大师为何会离开少室山,跨界来到这北凉之地?”林天认出来人,正是少林寺藏经阁前的那位扫地神僧。
扫地僧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面色凝重道:“林宗主,别来无恙。老衲意外进入此界,心生强烈感应,关乎此界苍生浩劫,特来寻宗主,望能求证一二。”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能穿透屋顶,望向无尽虚空,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忧虑:“老衲近日禅坐,常心神不宁,偶得天人感应,察觉有至邪至煞之气正在人间凝聚,其目标……似乎直指北凉。更有一种……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冰冷杀机,欲行灭绝之事。林宗主,可是……‘上面’要有大动作了?”
扫地僧修为高深,虽不专精卜算,但佛法通玄,灵觉敏锐至极,竟是模糊地感应到了此界天庭杀局以及玄冥仙尊寻找极阴煞之地带来的不祥征兆。
林天闻言,看了看扫地僧,又感知了一下虚空,淡淡一笑:“大师果然灵觉非凡。不错,是有几只烦人的苍蝇,从‘上面’飞来,正在琢磨着怎么给我北凉找点麻烦。”
扫地僧面色一肃:“果真是天庭仙神?林宗主,需早做应对啊!此劫恐非小可!”
“无妨。”林天摆摆手,语气依旧平静,“他们正在找地方布置些玩具,正好,我也缺几样材料。大师既然来了,不妨就在北凉暂住几日,或许……能看一场不错的烟火。”
扫地僧:“……” 他看着林天那仿佛万事皆在掌握中的淡然态度,一时间不知该再说什么。
而林天心中则暗道:‘裂魂谷?极阴龙煞?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寻找炼体宝地。正好,借你们的弩阵煞气,淬我无极真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