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谷显然也看出沈茹的不安，决定用实际行动证明。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还特意开了免提。
“嘟……嘟……”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一个带着些微喘息，听起来有些嘈杂的女声传来：“喂？余小姐？”
“喂，文春姐！是我！”
“我们到啦！就在你公司门口！”
“啊？这么快就到了吗？”电话那头的女声明显顿了一下，背景音里似乎还有汽车鸣笛声，“哎呀！不好意思啊小谷！我还在路上呢，堵车了！你们……你们先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一下？或者……在公司门口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到！最多十分钟！真的！”
“哦……行吧行吧，没事文春姐，你注意安全，别急，我们在门口等你哈！”余小谷对着电话那头应和着，脸上的笑容却有点挂不住了。
“好好好！太不好意思了！马上到！”
电话匆匆挂断。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余小谷有些尴尬地看向沈茹：“呃……那个……文春姐路上堵车了，让我们……在门口等她一会儿……”
沈茹没说话，只是抱着手臂，用一种‘你看我就说吧’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余小谷。
余小谷被看得头皮发麻，讪讪地收起手机，强装镇定地拉住沈茹的胳膊：“走走走，别站马路牙子上！那边有家奶茶店，我请你喝奶茶！边喝边等！”
沈茹叹了口气，任由余小谷拉着，走向街角那家看起来同样有些年头的奶茶店。
阳光依旧明媚，街道依旧冷清。
沈茹坐在奶茶店门口廉价的塑料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廉价的珍珠奶茶，望着街对面那栋与大制作相去甚远的三层小楼，心中那点关于“花瓶也能当人脉”的振奋感，正在一点点消散。
余小谷坐在旁边，小口吸着奶茶，眼神飘忽，不敢看沈茹。
她心里也在打鼓：文春姐，你可千万靠谱点啊！我姐妹的明星梦刚萌芽，可别就这么夭折在你这门口了！
奶茶的甜腻感还残留在舌尖，沈茹和余小谷在街边塑料椅上坐了不到十分钟，一辆路虎缓缓停在了那栋三层小楼前。
车门推开，一个身影跳了下来。
来人穿着件黑色皮夹克，里面是件简单的灰色t恤，下身一条蓝色直筒牛仔裤，脚踩一双短靴。鼻梁上架着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实在不好意思！”她快步走过来，对着余小谷和沈茹连连摆手，声音带着点沙哑， “早上出门前跟家里老爷子吵了一架，耽误了点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余小谷立刻换上笑脸：“文春姐！没事！我们刚到一会儿，正好在那边喝了杯奶茶！”
沈茹也站起身，脸上挂着礼貌但略显僵硬的微笑。
女人的目光快速在沈茹脸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我们进去说！”
走到近前，沈茹才发现，所谓的公司大门并非想象中光鲜，门上没有密码锁，更没有人脸识别，只有一条粗铁链子，松松垮垮地挂着一把老式的大铁锁！
女人没有丝毫尴尬，非常自然地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大串沉甸甸的、叮当作响的钥匙。
她低着头，熟练地在一堆钥匙里扒拉着，嘴里还念叨着：“哎，家里锁多，不用白不用，省钱……”
沈茹和余小谷站在她身后，面面相觑。
沈茹忍不住侧过头，对着余小谷拼命使眼色：姐妹！你确定你这个姐靠谱吗？！
余小谷接收到沈茹的眼神信号，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她赶紧回了个稍安勿躁、再观察观察的安抚眼神，还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沈茹别表现出来。
“咔嚓！”
终于，在一阵令人尴尬的摸索后，女人成功找到了一把看起来最不起眼的钥匙，插进锁孔，用力一拧，打开了那把沉重的大铁锁。
她哗啦一声拉开铁链，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地方小了点，别嫌弃！” 女人率先走了进去。
眼前是一楼前台，空间不大。
沈茹扫向前台后的背景墙，余小谷也顺势看过去，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圆形Logo，金属材质。Logo的中心是一个扭曲的“∞”符号，外面一圈是几个烫金的大字。
无限娱乐。
然而，这个本该彰显公司形象的Logo，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廉价感。
沈茹：……
两人跟着女人爬上狭窄的楼梯，二楼的光景比一楼稍好，但也仅仅是稍好。
一个不大的开放式办公区，几张半旧的办公桌拼在一起，上面堆满了文件和杂乱的线材，只有两台电脑屏幕亮着，却不见人影。
女人脚步不停，径直走向最里面一扇关着的木门，推开：“到我办公室聊！”
门一开，余小谷探头望去，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火苗又被踩灭了几分。
这间所谓的制片人办公室，装修风格堪称中年男性暴发户审美的灾难现场。
深棕色的宽大实木办公桌和配套的高背老板椅占据了一半空间，桌上散乱地堆着文件、几本卷了边的杂志和一个孤零零的笔筒。
墙壁刷着一种过时的米黄色，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幅装裱的书法作品，四个浓墨大字“宁静致远”，显得格格不入又莫名滑稽。
墙角立着一台老旧的饮水机，旁边还堆着几个未拆封的纸箱。
“随便坐啊！别客气！”
女人快步走到办公桌后，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对着墙角一台发出嗡嗡噪音的旧空调按了几下，又转身拉开饮水机下面的柜门，弯腰在里面翻找，只找出两个印着xx银行logo的薄纸杯。
“来来来，给你们倒杯茶！”她热情不减，拿起桌上一罐茶叶，拧开盖子一看，表情僵了一下，“呃……上次从老爷子那顺的好茶喝完了……”
她有些尴尬地晃了晃空罐子，随即把罐子一放，“你们先坐！我去旁边便利店买！很快！最多五分钟！”
说完，不等沈茹和余小谷反应，女人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办公室，门哐当一声被带上，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人。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沉闷的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