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每逢法会前，别处的弟子都会用艾草煮水洒扫，清香能持续好几天。这瓶看着就贵，效果肯定更好吧？
路秋拧开瓶盖，一股浓郁的花香瞬间冲了出来，她被这浓烈的味道呛得咳了一下，但她没在意，反而觉得这空气清新剂果然名不虚传，味道够劲儿！
她站起身，兴致勃勃地对着客厅开始‘净化仪式’。
呲——呲——呲——
手指用力按压喷头，昂贵的爱马仕twilly d’hermès香水化作细密的水雾，慷慨地喷洒在空气里、沙发上、茶几上……嘴里还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除秽辟邪，清净自在……”
浓郁的香气迅速扩散，与早上残留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密码锁开启的“嘀”声。
沈茹回来了。
她刚踏进家门，就被一股铺天盖地的、熟悉又过量的香水味呛得倒退半步！
“咳咳！” 沈茹捂着鼻子，漂亮的眉头拧成结，“什么味儿这么冲？！”
她抬眼望去，只见路秋正背对着她，手里拿着那瓶她今天刚买的限量版香水，像拿着杀虫剂一样，对着窗帘又呲呲喷了两下！
沈茹的血压噌地飙升！
“路秋！你干嘛？！”沈茹的声音陡然拔高，高跟鞋哒哒地冲了过来，一把夺过路秋手里的香水瓶！
路秋被她的突然出现和激动反应吓了一跳，茫然地转过身：“……嗯？你回来啦！我在驱味。”
她指了指厨房方向，语气无辜又理所当然，“早上煎蛋的糊味，还在。”
沈茹低头看着手里被喷掉小半瓶的香水，又看看路秋那张写满‘我很认真在打扫’的脸，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驱味？！你用这个驱味？！” 沈茹指着瓶身上那行小小的字样，”这是香水！爱马仕的香水！这一瓶够你买几百瓶空气清新剂了！”
路秋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被沈茹攥得死紧的瓶子，又抬头看了看沈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搞错了什么。
她慢半拍地”哦”了一声，带着点恍然大悟，又带着点不以为意：”原来如此。怪不得味道……挺特别。”
她甚至还凑近沈茹的手闻了闻，评价道，“就是喷多了有点熏人。”
特别？熏人？！沈茹花大价钱买的心头好，就被当成廉价空气清新剂霍霍了？！
“路秋！”沈茹咬牙切齿，胸脯剧烈起伏，“你失忆把脑子也丢了吗？！”
路秋看着她气得跳脚的样子，目光扫过玄关那堆堆积如山的购物袋，尤其是那些敞开的、露出更多昂贵包袋和首饰盒的袋子，眉头蹙了一下，语气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尼姑式的朴素困惑：”怎么买这么多？你背得过来吗？”
这句话像根火柴，一下点燃了沈茹这些天以来积攒的委屈和怒火！
背得过来吗？
她买这么多，难道是为了背吗？！她是在发泄！是在试探！是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想引起这个失忆后变得像个木头人的金主的注意！想看看她的底线在哪里！想证明自己在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位置！
结果呢？
对方不仅糟蹋她的香水，还问她背不背得过来？！
“呵……”她突然冷笑一声，破罐子破摔：”我开心，我乐意。”
她把手里的香水瓶往旁边沙发上一扔，瓶子在柔软的皮面上弹跳了一下，滚落到地毯上。沈茹看也没看，转身走向那些购物袋，她随手抓起一个印着chanel的大纸袋，里面装着她今天咬牙买下的最新款cF包。
“这个，”她把包拎出来，在路秋眼前晃了晃， “配我那件新买的裙子。”
又抓起一个dior的袋子，拿出一个镶满水晶的小钱包：“这个，装零钱。”
再拿起一个LV的盒子，里面是条丝巾：“这个，绑头发。”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冲，昂贵的奢侈品被她像处理批发市场的货物一样，一件件拿出来，又随意地丢回袋子或扔到沙发上。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沈茹眼圈微微泛红，“我都喜欢！我都买了！花你的钱！怎么了？心疼了？后悔了？想结束协议了？！”
“反正路总家大业大，这点小钱……想必也不放在心上！”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上了二楼，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
路秋表示很无措，她不懂。
不懂沈茹为何如此愤怒。
不懂她为何要买这么多用不完的东西。
更不懂那句我开心，我乐意的背后，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生气了？” 路秋喃喃自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把人惹毛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路秋自己都愣了一下。在庵里，师姐生气时，她通常只有两个选择：默默把水缸挑满，或者躲到后山念经直到师姐气消。可现在……对象是沈茹，一个关系复杂到让她头疼的omega。
哄？怎么哄？
“阿弥陀佛……”
随即她就想到了什么：协议！那份不平等的《同居协定》！
路秋立马回到书房，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除了几本线装经书，就躺着那份让她签得无比憋屈的文件。
她把协议抽出来，借着书桌台灯柔和的光线，翻动纸页，目光扫过一行行冰冷的条款。
找到了！
【甲方（路秋）义务】 第四条 情感关怀义务：
每日至少当面夸赞乙方（沈茹）容貌一次；
每周需主动邀请乙方共进晚餐至少一次；
路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妙哉！” 她差点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态，赶紧抿紧嘴唇。
夸赞容貌？这个……有点难。让她一个出家人去说什么闭月羞花，总觉得亵渎佛门清规。但协议里白纸黑字写着，为了平息业障，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邀请晚餐？这个可以！地点由沈茹指定，应该不用担心她点菜点到破产，只要不是让沈茹亲自下厨做爱心煎蛋就行！
路秋看着那两条条款，心中瞬间有了定计。她决定明天再执行！今晚沈茹正在气头上，现在凑上去无异于火上浇油。
就像庵里那只炸毛的野猫，越靠近它越凶，得让它自己冷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