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密特工程师的突然行动,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唐山矿区引爆。
彪爷和李高管虽然百般阻挠,但施密特手持矿务局高层特批的“技术安全核查令”,态度强硬,寸步不让。在德国技术人员的监督下,矿警强行掘开了那个被标注的废弃巷道。
随着泥土和碎石被挖开,真相如同腐烂的脓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几具早已化为白骨的矿工遗骸重见天日,他们身边还散落着生锈的工具和破烂的安全帽,无声地控诉着当年的惨剧和掩盖。
铁证如山!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唐山。矿工们积压已久的愤怒和恐惧被点燃了!他们不再沉默,纷纷站出来控诉彪爷煤窑的黑幕——克扣工钱、罔顾安全、草菅人命!更有其他煤窑的苦主,也开始揭露彪爷势力横行霸道、强取豪夺的种种罪行。
舆论哗然!矿务局高层震怒,迫于压力,不得不下令彻查。李高管首当其冲,被停职审查,他与彪爷的利益输送关系很快被查实,锒铛入狱。
彪爷的处境急转直下。他试图动用关系、花钱摆平,但在汹涌的民愤和确凿的证据面前,他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瞬间土崩瓦解。手下人见大势已去,树倒猢狲散,跑的跑,叛变的叛变。他苦心经营多年的黑色帝国,在一夜之间,雪崩般坍塌。
然而,彪爷毕竟是刀口舔血过来的枭雄。在最后的时刻,他没有选择坐以待毙。他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家产,带着几个最死忠的手下和一大笔现金,准备逃离唐山,潜往关外。
但他不知道,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早已死死盯住了他。
林心大通过周婶的渠道,第一时间得知了彪爷要跑的消息。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一旦让彪爷逃出唐山,天大地大,再想找他报仇,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她必须从他口中,问出双胞胎儿子被送去的具体地点!老孙头只说了“榛子镇”,但具体在哪户人家,只有彪爷最清楚!
复仇的火焰和寻子的执念,让她做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决定——亲自拦截彪爷!
她没有任何帮手,尹有才早已不知所踪。她只有自己,和那把磨得锋利的剪刀。
她根据打听到的彪爷可能的逃跑路线(通往火车站或码头的偏僻小路),判断他最可能选择在深夜,乘坐汽车离开。她选择了通往码头必经之路的一段荒凉河堤作为伏击点。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林心大将自己隐藏在河堤旁的枯草丛中,像一尊冰冷的石像,只有紧握着剪刀的手,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寒冷、恐惧、仇恨,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冰冷,却又热血沸腾。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终于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两道昏黄的车灯,如同鬼眼,刺破了夜幕。
来了!
林心大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她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沿着河堤快速驶来。
就在汽车即将经过她藏身之处时,林心大猛地从草丛中窜出,不顾一切地扑到了路中央!她张开双臂,像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
“吱——!”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夜空。轿车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猛地停下。
“妈的!找死啊!”司机探出头破口大骂。
后车窗摇下,露出彪爷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当他借着车灯看清拦路者竟然是林心大时,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暴戾的杀意!
“是你这个疯婆子?!”彪爷又惊又怒,推开车门就要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林心大动了!她像一道闪电,没有一丝犹豫,握着那把锋利的剪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彪爷的胸口狠狠刺去!
“噗嗤!”
一声闷响。剪刀深深扎入了彪爷的胸膛。
彪爷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剪刀,脸上写满了惊愕和痛苦。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口鲜血。
林心大死死握着剪刀柄,眼神冰冷如万年寒冰,一字一顿地在他耳边问道:
“我儿子……在榛子镇……哪一家?!”
彪爷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混合着痛苦和嘲弄的表情,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说:“……你……永远……别想……知道……”
话音未落,他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一代枭雄,竟以这种方式,死在了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疯婆子”手中。
司机和车里的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呆立当场。
林心大拔出剪刀,彪爷温热的鲜血溅了她一身。她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空虚和茫然。她看了一眼彪爷的尸体,又看了看吓呆的司机和手下,没有理会,转身踉踉跄跄地消失在河堤的黑暗中。
大仇已报,但寻找儿子的线索,也随着彪爷的死亡,彻底中断了。
她拖着沾满鲜血的身体,像一缕孤魂,游荡在寒冷的夜色里。下一步,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