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0】
硬盘入手,触手一片滚烫,仿佛承载着“影子”最后意志的余温。叶凡没有丝毫停留,与巴隆、郑老海沿着来时的金属通道发足狂奔。每一步踏在覆盖冰霜的地面上,都溅起细碎的冰晶,脚步声在空旷而剧烈震颤的通道内回荡,与持续不断的刺耳警报、远处闷雷般的爆炸声混合成一首毁灭的交响曲。
【08:15】
“快!再快一点!”郑老海嘶吼着,他的体能相对稍弱,此刻已是气喘吁吁,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的双腿。通道顶部的照明灯管在疯狂闪烁中接连爆裂,碎片如同雨点般落下,四周忽明忽暗,仿佛通往地狱的隧道。
【08:00】
突然!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猛烈的巨响从通道前方传来!整个通道如同被巨人狠狠捶打,剧烈地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叶凡三人几乎站立不稳,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
只见前方大约五十米处,通道顶部大面积坍塌!巨大的、夹杂着扭曲钢筋的混凝土块和万年不化的坚冰轰然砸落,瞬间将去路堵死了大半,只留下一些狭窄且极不稳定的缝隙!浓密的烟尘混合着冰屑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该死!主路被封死了!”巴隆看着那堆巨大的废墟,脸色难看。他尝试用肩膀顶了顶一块较小的冰块,后者纹丝不动。
【07:45】
“走这边!我记得来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岔路!”郑老海强压惊慌,指着侧后方一条较为狭窄、之前被忽略的辅助通道喊道。那条通道看起来更老旧,灯光也更加昏暗,但此刻已是唯一的希望。
没有时间犹豫!三人立刻转向,冲入那条辅助通道。这条通道更加崎岖不平,地面结冰更厚,两侧布满了粗大的管道和阀门,有些地方甚至需要侧身才能通过。爆炸和崩塌的声响似乎离得更近了,显然自毁程序正在由内而外、由核心向四周蔓延。
【07:20】
“砰!哗啦——!”
又是一次剧烈的爆炸,这次就在他们头顶不远处!辅助通道的顶部明显变形,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冰冷的寒气夹杂着碎冰倾泻而下!同时,一大段附着在顶部的巨型管道不堪重负,固定装置崩裂,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队伍最后方的郑老海猛砸下来!
“老郑!小心!”叶凡听觉敏锐,在管道异响的瞬间就已察觉,猛地回头,恰好看到那致命的阴影笼罩向经验丰富但身手相对迟缓的老船长!
千钧一发之际,叶凡几乎没有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意识!他左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炮弹般反向射出,同时双臂灌注全力,狠狠推向惊愕回头的郑老海!
“嘭!”
郑老海被叶凡这舍命一推,踉跄着向前扑出了四五米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管道的直接砸击范围。
然而,叶凡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身形一顿,慢了一瞬!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差距,决定了生死!
那截巨大的、覆盖着厚冰的金属管道,带着断裂的线缆和固定件,如同倒塌的巨塔,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叶凡的后背之上!
“叶哥!!”巴隆目眦欲裂的嘶吼声传来。
“叶凡!!”郑老海回头看到的景象让他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噗——!”
叶凡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从背后传来,仿佛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上!五脏六腑瞬间移位,喉头一甜,一口滚烫的鲜血抑制不住地狂喷而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凄厉的血雾!
他整个人被砸得向前飞扑出去,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又滑行了好几米才停下。背后的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的神经,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全是嗡鸣声。
那根巨大的管道横亘在通道中,彻底截断了叶凡与巴隆、郑老海之间的路。
【07:00】
“叶哥!你怎么样?!”巴隆冲到管道前,试图推开这庞然大物,但那管道沉重无比,加上卡在变形的通道结构里,任凭他如何怒吼发力,甚至不顾双臂伤势,也仅仅让其微微晃动,根本无法挪开。
郑老海也冲了过来,看着管道下方蔓延开的殷红血迹,老眼瞬间红了,声音颤抖:“叶凡!撑住!我们想办法过来!”
叶凡趴在地上,感觉整个背部都失去了知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如同刀割。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管道对面巴隆和郑老海焦急万分的身影,也看到了他们身后通道顶部正在不断扩大的裂缝和簌簌落下的冰块。
“走……快走……”叶凡用尽力气,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别管我……通道……要塌了……你们……快走!”
“放屁!老子绝不会丢下你!”巴隆状若疯虎,一次次用肩膀撞击着冰冷的管道,鲜血从他崩裂的虎口渗出,染红了冰面。
郑老海更是老泪纵横,试图从管道下方的缝隙钻过去,但那缝隙狭窄且极不稳定,随时可能被上方坠物彻底封死。
【06:30】
就在这时——
“轰隆隆!!!”
更大的崩塌开始了!以那根坠落管道为中心,前后数十米的通道顶部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垮塌!巨大的冰块和金属结构如同山崩般倾泻而下!
“小心!”郑老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还在徒劳撞着管道的巴隆,向后急退!
无数吨重的废墟轰然落下,瞬间将叶凡所在的那一侧通道彻底淹没、封死!也彻底隔绝了巴隆和郑老海的视线和希望!
“不——!!!”巴隆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挣扎着想要冲进那还在不断塌陷的废墟,却被郑老海死死抱住。
“巴隆!冷静!叶凡他……他……”郑老海声音哽咽,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在那样的重击和随之而来的全面崩塌下,生存的希望……微乎其微。
烟尘弥漫,冰屑飞舞。崩塌渐渐停止,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那堵彻底断绝了生路的、高达数米的冰冷废墟。
巴隆无力地跪倒在地,拳头狠狠砸着地面,发出野兽般的哀嚎。郑老海仰起头,闭上双眼,任由浑浊的泪水滑过布满皱纹的脸颊。
倒计时,仍在无情地跳动着:【06:15】
他们失去了队长,失去了兄弟。而逃生之路,依旧漫长且吉凶未卜。
在废墟的另一侧,一片黑暗与死寂中,叶凡的身体被掩埋在碎冰和扭曲的金属之下,气息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唯有他紧紧攥在手中的那块依旧发烫的硬盘,还闪烁着一点微弱的、代表着一线希望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