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点，从头说。”
秦风的语气平稳而有力量，“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计划是什么？”
阿浩深吸几口气，勉强镇定下来：“我们十一点半到的，小灵仙——真名林小玲——计划直播到一点左右。“
”我在外面负责信号和设备，她一个人进去。一切本来都很正常，直到...直到她进入那个地下室...”
“你听到她尖叫后做了什么？”
“我立刻对着对讲机喊她，但没有回应。”
阿浩的声音又开始发抖，“然后我冲进去找她，但刚到门口就...就害怕了。“
”我跑回来看直播，发现已经中断，就赶紧报了警。”
秦风仔细观察着阿浩的表情。
恐惧是真实的，但似乎还掺杂着别的什么——
是愧疚？还是隐瞒？
这时，两辆警车驶来，张队带着周强和刘正风下了车。
“什么情况？”张队直接问道，目光扫过废弃医院的大门。
秦风简要汇报：“网红林小玲，艺名小灵仙，半小时前在里面直播时突然中断。“
”助手听到尖叫，进去寻找未果。“
”我们的人已经封锁现场，没发现有人离开。”
张队点点头，转向技术车方向：“王媛到了吗？”
话音刚落，一辆技术勘查车驶抵现场。
王媛跳下车，利落的短发和黑框眼镜后是一双敏锐的眼睛。
她身后跟着两名技术人员，已经开始穿戴防护装备。
“直播信号是突然中断的，不是自然衰减。”
王媛直接进入工作状态，“我路上已经分析了数据，中断前有半秒左右的干扰脉冲，像是人为造成的。”
张队神色凝重：“小刘，周强，你们带人搜查周边，查看有没有其他出口或地下通道。“
”周强，你带技术队进去现场勘查。“
”我在这里协调。”
秦风穿上鞋套和手套，戴上头灯，与王媛和技术人员一起推开那扇锈蚀的铁门。
医院内部比直播中显示的更加破败。
手电光划过大厅，灰尘在光束中狂舞，像无数微小的生命体。
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散落着碎玻璃和不明碎屑。
“空气中有微弱的异味。”
王媛抽了抽鼻子，“不只是霉味，还有种...化学品的味道。”
秦风点头，他也注意到了。
那是一种淡淡的、甜腻中带着刺鼻的气味，与普通废弃建筑不太一样。
他们沿着小灵仙直播的路线前进，灰尘上的脚印清晰可见——
只有一组进入的脚印，尺寸与女性相符。
“看来她是独自进来的。”
王媛蹲下拍照，“没有其他人进入的痕迹。”
秦风沉默不语。
他的头灯光照过走廊两侧，那些黑洞洞的房间门大多敞开着，像一张张等待猎物的嘴，有点儿吓人。
医院内部结构复杂，走廊交错，房间众多，是个理想的藏身之所——或者陷阱。
他们小心翼翼地来到通向地下室的楼梯口。
金属楼梯锈迹斑斑，但比想象中结实。
秦风注意到扶手上有几处相对干净的痕迹，像是最近被触摸过。
“这里有人来过，不止小灵仙。”他指向那些痕迹。
王媛凑近拍照取样：“需要回去化验才能确定。”
走下楼梯，地下室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
空气更加潮湿阴冷，温度至少比上面低了几度。
秦风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直播最后的位置是手术室，这边。”
秦风引路，他们沿着走廊向前。
地下室的灰尘明显少了很多，某些区域甚至显得异常干净。
秦风放慢脚步，仔细观察地面和墙壁。
多年的刑侦经验让他养成了一种直觉——
这个地方有问题，不仅仅是因为它破败阴森，而是，只有有人打扫才会这么干净！
手术室的门半开着，正如直播最后画面显示的那样。
秦风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更强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
手术室内的景象让所有进入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切都如直播中所见：中央的手术台，器械台，墙角的骨架模型，对面墙上挂着的手术服。
一切都在那里，唯独缺少了最关键的东西——小灵仙本人。
“不可能...”
王媛轻声说，“直播中断到她失踪不到十分钟，怎么会...”
秦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整个房间。
地面上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血迹，没有拖拽的印记。
小灵仙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冷藏箱不见了。”秦风突然说。
直播中出现的那个现代冷藏箱已经无影无踪。
技术队开始全面勘查现场。
紫外线灯照亮角落，指纹粉洒在表面，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秦风站在房间中央，试图在脑海中重建可能发生的事情。
小灵仙进入房间，发现冷藏箱，走向角落，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他走到角落处，那里有一片地面略显潮湿。王媛正在那里取样。
“这是什么？”秦风问。
“还不确定，像是某种清洁剂残留。”
王媛小心地将样本装入证物袋，“苏法医应该能分析出来。”
提到苏晚晴，秦风这才想起没见到她人影。
作为市局最优秀的法医，她通常会在可能涉及人身伤害的现场出现。
正当他思考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苏晚晴发来的消息：“我在路上，十分钟后到。“
”先别移动任何可能有人体组织的物证。”
秦风微微一笑。
苏晚晴总是这样，人未到，指令先到。
“秦风，来看这个。”李飞站在门口招手。
他负责查看手术室外走廊的情况。
秦风走出去，李飞指着地面：“这里有一小片水渍，还没完全干。”
确实，走廊地面上有一处不大的潮湿区域，形状不规则，像是某种液体滴落形成的。
王媛立即过来取样。
“不像水，有点粘稠。”她判断道。
他们沿着走廊继续搜查，发现了几处类似的微量痕迹，一直延伸到另一端的楼梯口。
但这个楼梯口被一堆废弃家具和杂物堵住了，看起来多年没有人通过。
“奇怪，如果是从这里离开，这些障碍物应该被移动过。”秦风沉思道。
回到手术室，技术队的初步勘查结果令人沮丧：没有指纹，没有血迹，没有搏斗痕迹，除了小灵仙的脚印外没有其他新鲜脚印。
就好像她走进这个房间，然后化作空气消失了。
“张队要求我们先撤出去！”
一位民警进来说，“法医到了，要我们先保护现场。”
秦风点头，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令人不安的手术室。
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那套手术服上。
直播中它就有深色污渍，现在近距离看，那些污渍的形状有些奇怪——
不像随机的污迹，反而像是某种图案。
但他没时间细想，外面传来了苏晚晴清脆而冷静的声音。
“听说我的病人们又在玩捉迷藏了？”
苏晚晴走进来，一身白色防护服与她苍白的肤色几乎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黑得惊人的眼睛格外醒目。
她直接走向那片潮湿的地面，打开随身携带的勘查箱。
“已经取样了？”
她问，不等回答就自顾自工作起来，“ph值偏碱性，有轻微挥发效果。不像普通清洁剂。”
她取出棉签仔细采集样本，动作精准得像手术机器人。
秦风简要介绍了情况：“直播在这里中断，人消失了，没有暴力痕迹，没有出口。”
苏晚晴抬头看了一眼房间：“没有出口？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