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氏叹了口气，从里正身后走了出来。
“老大，带着你媳妇和孩子们回家吧。大勇怎么说也是你亲弟弟，这些年他受的苦累够多了。”
老头子走的早，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很难，每日拼了命的干活，才堪堪能养活一家三口，当她发现老大已经歪了的时候，晚了。
“娘，赵氏她殴打大嫂，你还向着二房说话？”
李秋花不干了，老不死的吃他们的喝他们的，有了事儿居然向着二房？要不是看她还有些地和银子，她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老大媳妇，这些年你可曾有过长嫂的样子？我体谅女子不易，从来不以婆婆身份压你，也从没磋磨过你们妯娌两个，你就真当我老婆子不在了？
旁的话我不想多说，你们赶紧回家吧。若是再闹，别怪我这个当婆婆的不给你留脸面。”
老李氏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李秋花想开骂，可这么多人看着，她敢辱骂婆母，他们大房在村子里就待不下去了！
“当家的，你说话啊，你娘和你弟弟合伙欺负咱们！”
王大全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娘，小时候她就偏爱二弟，吃个窝头掰的块都是二弟大一些。一起去镇上，娘抱着弟弟，他一路走着，走的脚都磨破了。他也只比二弟大两岁，就要他什么都让着弟弟。
他最讨厌的话就是，你是哥哥，你要让着弟弟，照顾弟弟。凭什么？
直到后来他把弟弟收拾的服服帖帖，他娘一句话没说，只会叹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说过这句话。
直到分家，他霸占了家里绝大部分家产，他娘也没说什么，他以为，他娘的心终于偏向了他。
可如今看来，他娘的心里还是更疼老二！
看到大儿子的眼神，老李氏到底没忍住，老脸上两行眼泪滑落。
“老大啊，你爹走的早，那时候你才五岁，你弟弟才三岁。娘带你们有多不容易啊，如果不让你照顾弟弟，娘要怎么办？地里的活谁干，银钱谁挣？
娘不想让你们都吃饱穿暖吗？可娘没办法啊。娘只有一双手，抱了一个就抱不起另一个。你弟弟年纪小走得慢，若是让他走路，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到镇上啊？你以为娘看着你的脚流血不心疼吗……”
后面的话，老李氏说不下去了，只剩下哭泣声。她的心在滴血，好好的两个儿子，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她的错，她的错啊！
“娘，你别说了，别说了，是儿子不孝。”
王大勇两步窜到老李氏身边，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擦了两把眼泪，王大勇抬眼对着王大全道：“大哥，小时候欠你的，这些年我也还完了。以后娘由我养老，你家里的地和房子我都不要，你们走吧。”
李秋花不服气，还要继续嚎，王大全一个眼神扫过去，她立马闭上了嘴。
“娘，你当真要留在老二家养老？”
老李氏擦了两把泪，向赵氏和二房几个孩子投去目光，见她们都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老大，既然你觉得我和老二都亏欠你，那以后我就不给你增加负担了。”
王大全咬了咬牙，目光阴沉，好，很好，最终娘还是选择了老二。他倒要看看老二能有多孝顺，一家子都活不好呢，还提孝道，真是可笑。
“小莹，扶起你娘，咱们走。”
“当家的。”
“走！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大房一家子走了，里正和王遇出门把看热闹的人群哄散，也回家了。人家的家事，他们不便在场。
王小甜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反应过来后忙对赵氏道：“娘，以后我跟小梦住一屋，让奶住小梦屋里吧，咱们赶紧去收拾一下。”
“嗳，成。”
娘四个去了厢房，收拾房间，把空间留给了母子两个。
“娘，你今天可真是威武，对上大伯娘那种泼妇就得厉害些，不然你这一辈子都会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小甜儿，娘当时，当时听到她那么辱骂你，没有忍住，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动了手，到现在我都还在后怕。”
“你就说动了手，出了气，感觉怎么样吧？”
赵氏低头摸了摸自己打过人的手，悠然笑了：“感觉，很好。”
确实感觉很好，除了当时的紧张，现在就剩下全身舒畅，她能保护自己的闺女了呢。
王小甜是真的开心，不是因为李秋花挨了打，而是她娘迈出了立起来的第一步。这人啊，一旦释放了自己的脾气，以后想收回去可就难咯。她们只要努力挣钱，日子定然会越过越好。
那一晚不知道老李氏娘俩聊了什么，从那之后老李氏就留在了二房。
王小甜带着王川每日继续在学院门口摆摊，王平没有再来过，偶尔遇上，这厮不是瞪她一眼就是拂袖离去，看的她直想笑。
倒是萧炎时不时来吃上一碗米粉，也和王川能说上几句话。
半个月后，米粉摊子的生意稳定了，每天能卖出去一百五六十碗，收入二两银子左右。王川也是越来越上道，吆喝起来也不脸红了，烫粉上粉收钱麻溜的一批。
王小甜琢磨着，这米粉这么好卖，若是只在安平县摆一个摊子，纯属浪费，不如找里正家和小树家的到隔壁的县里镇上也摆个摊子，自己出米粉。
虽说他们自己买肉买菜赚的少一些，但若是卖的好，一个月挣个十两八两也不成问题。
收摊后，王小甜去铺子里买了一坛子白酒，又买了肉和豆腐，想着晚上请里正和小树爹到家里，和她爹喝两盅。
路两旁的大树枝繁叶茂，碎光透过缝隙落下来，路上斑斑点点的，偶尔一阵风吹过，特别的惬意。
“遇哥，待会你回家喊了里正爷爷到我家吃晚饭。”
王遇看到了她去买酒和菜，顿时明白了，嘿嘿笑了两声：“成啊，今天又有好吃的了。小甜儿，你手艺咋那么好，吃过你做的饭，你嫂子做的饭都不香了。”
“不过油盐放的多，不信你让嫂子试试，保证嫂子做的也好吃。”
王遇听了咋舌，虽说他爹是里正，他家的条件在村里算好的，可油和盐太贵了，他们可舍不得这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