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首天蚺千丈长的恐怖身躯完全升起时,冥煞之地上空的天象发生了可怖的剧变。
原本只是吞噬光明的黑暗区域此刻翻涌如沸,墨色的云层中炸开暗红色的闪电,每一次雷光闪过,都映照出那邪物狰狞的轮廓。九颗头颅在云层中摆动,十八只竖瞳如同十八轮邪月,扫视着下方蝼蚁般的生灵。
它胸口那个被混沌归墟之火洞穿的巨大空洞依旧触目惊心,空洞边缘的虚无持续侵蚀着周围的血肉,迫使九首天蚺不得不调动大量力量去压制。正如萧辰所料,这一击至少让它损失了四成实力。
但即便如此,剩下的六成力量也足以让在场的所有斗圣强者感到窒息。
“三重封锁大阵——全开!”空衍长老厉声喝道。
联军大营周围,三道庞大的光幕冲天而起。
第一重“禁空”大阵呈淡银色,如倒扣的巨碗笼罩方圆三百里,空间法则被强行固化,任何空间穿梭手段在此阵内都无法施展。
第二重“固界”大阵呈土黄色,光幕厚达百丈,紧贴着禁空大阵内部展开,将这片天地的空间结构加固了十倍不止,足以承受半圣级别的全力碰撞而不崩塌。
第三重“断源”大阵最为玄奥——无数淡绿色的光线从地底涌出,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战场的大网,强行切断地脉能量向冥煞之地核心的流动,阻止九首天蚺从大地中汲取力量恢复伤势。
三重大阵同时运转,整片战场被彻底封锁成一个巨大的斗兽场。
“吼——雕虫小技!”
九首天蚺中央那颗最为狰狞的头颅张开巨口,喷出一道粘稠如墨的黑暗吐息。吐息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挡下它!”古元率先出手,古族帝印决全力运转,一道万丈金印迎向黑暗吐息。
凰九天身后展开七彩凰翼,七色神光化作屏障;冰主掌心冰魄镜光华大盛,极寒冻气将吐息边缘冻结;萧炎虽气息萎靡,依旧咬牙祭出净世莲华,金色的净化之火与黑暗吐息碰撞,发出刺耳的腐蚀声。
四位斗圣联手,终于将那一道吐息挡下,但四人齐齐后退三步,脸色都变得凝重。
“仅仅随手一击……”冰主声音冰冷,“这邪物的力量层次,确实远超我等。”
“但它的伤是真的。”萧辰此刻已调息完毕,虽然混沌宇宙受损,但战力仍存八成。他飞身而起,与古元等人并肩而立,“诸位前辈,按计划,先剪其羽翼!”
话音未落,冥煞之地深处传来震天的蛇鸣。黑压压的蛇群如潮水般涌出——那是远古天蛇族的精锐部队!为首的正是九幽阴冥蟒,它此刻体型膨胀至三百丈,四星斗圣的气息完全释放,猩红的蛇瞳中满是疯狂:“吾王重临!尔等蝼蚁,还不跪伏!”
“跪你娘!”萧厉一声暴喝,血煞战斧凌空劈出一道千丈血芒,直斩九幽阴冥蟒,“二哥陪你玩玩!”
他虽伤势未愈,但战意滔天,斧光所过之处,数十条天蛇被斩成两段。
“黑湮军!随我冲阵!”古族一位三星斗圣长老率队杀出,古族战阵如钢铁洪流,与蛇群狠狠撞在一起。
“七彩卫,布‘凰焰焚天阵’!”凰九天一声令下,三千天凰族精锐结阵,七彩火焰如雨落下,专克阴邪蛇类。
冰灵族一千冰卫则结成“玄冰封魔阵”,极寒冻气席卷战场,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冻结,天蛇族的行动顿时迟缓。
中州联军八万强者分成三股,从侧翼包抄,与天蛇族大军混战在一起。
一时间,冥煞之地上空成了血腥的绞肉场。斗气轰鸣,法宝对撞,惨叫与怒吼交织成死亡的乐章。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那最恐怖的九首天蚺身上。
“人类……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九首天蚺九颗头颅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如同九重地狱的回响,“本尊被困万年,今日脱困,正要饱餐一顿!”
它九颗头颅猛地扬起,同时张口——这一次,不再是吐息,而是九道漆黑的漩涡在口中凝聚!
“不好!它在吞噬生机!”药老脸色大变,“所有斗尊以下,立刻后撤百里!”
但已经晚了。
九道漩涡爆发出恐怖的吸力,战场中无论敌我,所有斗尊以下的强者都感觉到体内生机不受控制地向外流逝!修为较低的甚至直接化作干尸,生机被强行抽离!
“孽畜敢尔!”古元怒喝,双手结印,“古帝镜——照!”
一面古朴的金色铜镜从他眉心飞出,镜面射出万丈金光,强行定住三道漩涡。
凰九天、冰主、萧炎也各施手段,勉强定住五道漩涡。
但还有最后一道漩涡无人阻拦,疯狂吞噬着战场上的生机!短短三息,就有上千强者陨落!
萧辰眼神一厉,眉心混沌之光闪烁:“混沌归墟——逆转!”
他双手虚抱,一股玄奥的混沌之力扩散开来。那吞噬生机的漩涡在接触到混沌之力的瞬间,竟然开始逆转——不是被净化,而是被“归墟”之力强行分解,还原成最原始的能量形态!
“这是什么力量?!”九首天蚺中央那颗头颅竖瞳一缩,第一次露出惊疑之色。
它感觉到,自己释放的吞噬法则,在那种灰蒙蒙的力量面前,竟然失效了!不是被克制,而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规则强行“否定”了存在!
“原来如此……”九首天蚺死死盯着萧辰,“你的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吞噬了你,本尊或许能窥见更高层次的奥秘!”
它不再理会战场上的杂兵,九颗头颅同时锁定萧辰,十八只竖瞳中浮现出贪婪与狂热。
“保护盟主!”风尊者率星界联盟众强者挡在萧辰身前。
但九首天蚺只是冷哼一声,九颗头颅同时摆动,九道黑暗光束如天柱般轰落!
这不再是简单的吐息,而是蕴含了吞噬法则本源的攻击!每一道都足以重创三星斗圣!
“结阵!”古元、凰九天、冰主、萧炎、药老、风尊者,六位斗圣级强者瞬间结成一个六芒星阵,六种不同的力量融合,化作一道七彩光幕硬扛九道黑暗光束。
“轰——!!!”
天地失色!
碰撞的中心,空间如玻璃般寸寸碎裂,又被固界大阵强行修复。六位斗圣齐齐喷血倒飞,光幕摇摇欲坠。
“差距……太大了。”药老咳着血,脸色惨白,“即使受了重伤,它依旧有五星斗圣以上的实力!”
萧辰扶住药老,眼神决然:“诸位前辈,帮我争取时间。我要……完全展开混沌宇宙。”
“什么?!”所有人都震惊了。
内天地外放,这是斗圣巅峰才敢尝试的手段,而且极其危险——一旦内天地受损,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萧辰的混沌宇宙虽然玄奥,但毕竟还不完整,现在外放等于将最脆弱的要害暴露在敌人面前!
“大哥,不可!”萧炎急道。
萧辰却摇头,眼中混沌之色浓郁如实质:“刚才我以混沌归墟逆转它的吞噬法则时,感觉到了……我的混沌之道,天生克制它的吞噬之道。但这需要将混沌宇宙完全展开,形成‘混沌领域’,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他看着众人,一字一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在混沌领域内,我的规则将暂时覆盖这片天地的规则——它的吞噬法则会失效,而我们的力量会得到加持。”
古元与凰九天、冰主对视一眼,三人眼中都闪过决断。
“好!”古元沉声道,“我等为你护法!但萧辰小友,你只有半炷香时间——半炷香后无论成败,必须收回混沌宇宙,否则内天地会永久性损伤!”
“足够了。”萧辰点头。
他不再犹豫,盘膝虚坐,双目闭合。
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波动从他体内扩散开来。
以他为中心,方圆千丈的空间开始“褪色”——不是变暗,而是所有颜色、所有属性、所有规则都在逐渐消失,回归到一种混沌蒙昧的原始状态。
天空、大地、灵气、光线……一切都在被同化成混沌。
这便是混沌宇宙外放形成的——混沌领域!
九首天蚺十八只竖瞳同时收缩:“这是……创世之前的气息?!不可能!区区人类,怎么可能掌握这种层次的力量!”
它感觉到,自己与这片天地的联系正在被切断!吞噬法则的运转开始滞涩,连胸口伤口的侵蚀都加快了!
“不能让他完成!”九首天蚺怒吼,九颗头颅疯狂攻击混沌领域边缘,试图打断萧辰的施法。
但古元、凰九天、冰主、萧炎、药老、风尊者六人结成死阵,死死挡住所有攻击。每一次碰撞都有人吐血,但无人后退。
“半炷香……坚持住!”古元嘴角溢血,金印已出现裂痕。
凰九天七彩翎羽光华黯淡,冰主冰魄镜表面布满细纹,萧炎的净世莲华火焰摇曳,药老与风尊者更是脸色惨白如纸。
但他们身后,混沌领域正在快速扩张。
八百丈、九百丈、一千丈……
当混沌领域扩张到一千五百丈时,终于将九首天蚺大半个身躯笼罩进去!
“就是现在!”萧辰猛地睁眼,眼中已无瞳孔,只有一片混沌旋涡,“混沌归墟——法则剥夺!”
领域内,九首天蚺惊恐地发现,自己最依仗的吞噬法则……失效了!不是被压制,而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从这片空间中“剥离”了出去!
它胸口伤口的侵蚀瞬间加速,那个虚无空洞扩大了整整一圈!
“不——!!!”九首天蚺发出凄厉的嘶吼,九颗头颅疯狂挣扎,试图冲出混沌领域。
但已经晚了。
在混沌领域内,萧辰就是绝对的主宰。他缓缓抬手,对着九首天蚺虚虚一握:
“归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的光华。
众人只看到,九首天蚺被混沌领域笼罩的那部分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消散”——不是被摧毁,而是被强行还原成最原始的能量粒子,回归混沌。
那是一种超越死亡的终结。
“吼吼吼——!!!”
九首天蚺彻底疯狂了!它不惜燃烧本源,强行挣断了被混沌领域笼罩的小半截身躯,拖着残缺的躯体冲出领域范围!
断口处没有鲜血,只有一片虚无。
这一下,它的伤势从四成加重到了六成!实力暴跌至三星斗圣层次!
“人类……人类!!!”九首天蚺剩下的六颗头颅疯狂咆哮,但眼中已有了恐惧。
它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类掌握的,是真正能威胁到它性命的力量!
“撤!回毒窟!”九首天蚺当机立断,拖着残躯朝冥煞之地深处逃窜。
“想跑?!”萧炎眼中火焰大盛,“诸位前辈,追!”
“且慢!”萧辰却突然喝道,脸色瞬间惨白,混沌领域剧烈波动,“快……帮我收回领域……我撑不住了……”
话未说完,他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从空中坠落。
强行外放混沌领域半炷香,已是他的极限。此刻内天地震荡,灵魂受创,再不收回领域,混沌宇宙真有崩溃的危险。
“大哥!”萧炎急忙接住萧辰。
古元等人也顾不上追击,连忙围过来护法。
萧辰艰难地控制着混沌领域收缩,每收缩一寸,脸色就苍白一分。当领域完全收回体内时,他直接昏死过去,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快!送回星界疗伤!”药老急道。
但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远处天空,一道血色光柱突兀降临,狠狠轰在三重封锁大阵上!
“咔嚓——!”
固界大阵竟被轰开了一道裂缝!
裂缝外,魂天帝负手而立,身后站着魂灭生以及四位魂族魔圣。
“呵呵……”魂天帝看着下方惨烈的战场,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打得很精彩嘛。那么现在……该本座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