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赶到的时候,厉沉舟还趴在地上,胳膊上的伤口渗着血,脸上沾着泥和草屑。两个警察赶紧把他扶起来,语气缓和地说:“先生,您没事吧?刚才有位女士报了警,说这儿有人打斗,是谁打了你?”
厉沉舟没吭声,心里却“咯噔”一下——是苏晚。她肯定是在家等不到他,又担心出事,才悄悄报了警。他甩开警察的手,眼神冷得像结了冰,林渊那番话跟鞭子似的抽在他脸上,尤其是那句“生不如死”,堵得他胸口发闷,连喘气都带着疼。
“我们接到报警就赶过来了,您跟我们说说,动手的人是谁?”警察又追问了一句,目光落在他胳膊的伤口上。
厉沉舟扯了扯嘴角,想哭却哭不出来,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纸:“林渊。”
“林渊?”警察立刻警觉起来,“人往哪跑了?”
厉沉舟抬手指了指后山密林的方向,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往那边跑了,刚走没多久。”
“好,我们这就去追!”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立刻用对讲机呼叫支援,一边往密林方向跑,一边回头叮嘱,“您先在这儿等会儿,我们叫了救护车,处理下伤口。”
厉沉舟没应声,只是推开身边的警察,踉跄着往山下走。背影挺得笔直,可那股子狼狈劲儿藏都藏不住。
回到家,客厅里静悄悄的。厉沉舟盯着茶几上那套精致的茶具,突然跟被点燃的炮仗似的,猛地抬脚踹过去——“哐当”一声,茶杯茶壶碎了一地,水溅得到处都是。他还不解气,又伸手掀翻了旁边的实木餐桌,盘子碗摔得稀巴烂,动静大得震得屋顶都发颤。
苏晚从卧室里跑出来,看着满地狼藉,还有厉沉舟发红的眼睛,心里一紧:“沉舟,你怎么了?”
厉沉舟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里的狠劲还没下去。他没看苏晚,“咣”一脚踹在翻倒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别这样。”苏晚走过去,轻轻拽住他的胳膊,声音放得软软的,“有什么事咱好好说,你这么折腾自己,解决不了问题啊。”
厉沉舟甩开她的手,却没再乱砸。他站在一片狼藉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胸口的起伏慢慢平缓下来。眼里的戾气退了些,只剩下浓重的疲惫。
“我去医院看看肖瑶。”他哑着嗓子说,声音里还带着没散的火气。
苏晚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厉沉舟打断她,转身拿起外套,快步出了门。
医院病房里,肖瑶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盯着墙壁。孩子的小被褥还放在旁边,叠得整整齐齐,却再也等不到主人。
厉沉舟推开门进去,刚想说点什么,肖瑶突然转过头,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直直扎向他:“你回来了?”
厉沉舟喉结动了动,没应声。
“报仇了?”肖瑶笑了,那笑声又尖又冷,“林渊死了吗?是不是被你大卸八块,给我们孩子偿命了?”
厉沉舟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指节泛白。
“怎么不说话?”肖瑶猛地提高声音,眼里涌满了泪,“你是不是根本没找到他?厉沉舟,你真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连仇都报不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
“够了!”厉沉舟吼了一声,胸口的火气“噌”地又窜了上来。
肖瑶却像没听见,继续尖叫:“你就是个废物!废物!”
厉沉舟再也听不下去,猛地转身,“砰”一声带上门,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病房。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刺鼻,他却觉得喘不过气,只能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
头顶的灯光惨白,照得他脸色越发难看。一边是林渊的羞辱,一边是肖瑶的指责,像两座大山压过来,几乎要把他碾碎。
他掏出烟,手抖得半天没点着。最后干脆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着——这口仇,他必须报。不管用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