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了茶几上的画稿。她盯着林渊紧绷的侧脸，刚才卡在喉咙里的话像块硌人的石头，终于还是滚了出来：“素描本上的字，到底是谁写的？你不说清楚，我今晚就回出租屋。”
林渊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杯沿的水珠滴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喉结滚了滚，眼神往画稿上扫了一眼，又飞快躲开：“跟你没关系。”声音低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怎么没关系？”温然走过去，把画稿往他面前推了推，“上面写着‘孩子被害’，还说要你‘付出代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
“不是！”林渊猛地站起来，水杯“哐当”一声撞在茶几上，水洒了半杯。画稿被气流掀得更乱，“孩子被害”那行字晃得刺眼。他眼里的红血丝看得真切，像是憋了很久的情绪突然炸开：“我没有害任何人！那孩子……”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温然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又气又急：“那孩子怎么了？你说啊！你越是不说，我越觉得……”
“觉得我是魔鬼？”林渊突然笑了，笑得有点惨，“跟厉沉舟说的一样，对吗？”
温然的心跳漏了一拍，指甲下意识掐进掌心——他果然知道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渊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拿起桌上的遥控器狠狠砸在地上，表层的塑料壳裂成了两半。“他让你接近我，收集证据，对吧？”他一步步逼近，眼里的痛苦混着愤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胳膊上的伤刚好，就急着问东问西，不就是想套我的话吗？”
温然被逼得后退，后背抵着墙，喉咙发紧：“我不是……”声音发颤，刚说两个字就被他打断。
“不是？”林渊的手撑在她耳边的墙上，呼吸拂过她的额头，“那你告诉我，医院里的肖瑶，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你说她是‘疯女人’，是不是故意骗我？”
肖瑶的名字像根针，猛地刺破了温然的伪装。她看着林渊眼里的失望，突然说不出话来——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以为……”林渊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破碎的沙哑，“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温然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那你到底有没有骗我？那孩子的事，你到底隐藏了什么？”
林渊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情绪全沉了下去，只剩下一片冷：“是，我骗了你。我刻意接近你，确实有我的目的。”
这句话像把冰锥，狠狠扎进温然心里。她用力推开他：“我就知道……”
空气静了两秒，他突然放低声音：“但我护着你是真的。”林渊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挡钢管是真的，替你挡刀也是真的！温然，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些你都感受不到吗？”
他的眼睛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有痛苦，有急切，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祈求。温然的心跳乱了，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就在这时，林渊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出个陌生号码。他看了一眼，突然松开手，接起电话时，声音又恢复了那副冷硬的调子：“说。”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林渊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只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往门口走，经过温然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你好好待着，别乱跑。”
门“砰”地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温然滑坐在地上，指尖摸到一片冰凉的水渍，是刚才他泼出来的，像她心里的温度一点点往下掉。她看着散落一地的画稿，眼泪一滴滴砸在上面，晕开了颜料。
她刚才差点就信了他的话。可他说“接近你有目的”，这句话像道鸿沟，横在他们之间，怎么也跨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