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艾伯特戾着脸,刻意避开她的视线。
乔依沫哪肯罢休,真像只小老鼠黏着他转,刨根问底:“艾伯特你说清楚,什么求婚?他求婚?到底是什么啊……”
艾伯特嘴唇动了动,高傲的样子:“老板不让说,反正没成功。”
“哎呀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跟他讲。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他。”
乔依沫急了,话里话外全是威胁。
要是她去问,老板一下就知道是自己说漏了嘴,说来说去自己只不过是换个死法而已……
鱼死网破,那就破吧!
艾伯特俯身,瞧着正歪脑袋的女孩,一字一句阐述:“老板知道你怀孕之后就策划一场求婚典礼。但那几天美约市一直下雨,所以他把求婚地址改在白宫。”
求……
求婚典礼??
乔依沫紧攥着艾伯特的胳膊衣服,仰着头望着艾伯特,眼睛睁得大大的。
心脏像被蝎子蛰咬般,激痛感蔓延神经……
虽然做好承受的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栗,她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要瘫软在地。
乔依沫难以置信地仰着他:“是……对……对我的求婚典礼吗?”
“不然对谁?”艾伯特板着扑克脸。
“他……什么时候计划的?”
“知道你怀孕的时候。”艾伯特回答。
她眼神失焦,呼吸都快要消失了,声音很轻:“为什么……知道我怀孕了要向我求婚……”
“孩子只是他拿来求婚的借口,他之前就有想法了,说为了让你有名分,不再是无家可归的人。”铁血直男都看透了。
“……”
名分……无家可归……
她想到昨晚司承明盛看见纪北森的短信,他气得火冒三丈,又一遍遍审问自己,想不想跟他结婚。
乔依沫还以为,他是看见纪北森的短信后突然的冲动……原来是他早就实行了……
想到这些,乔依沫的眼眶唰地红了起来。
艾伯特继续道:“也是那一天你出事了,老板觉得是他的问题导致的,不让我们提这件事,怕你想到地下室。”
原来,误会他了。
求婚典礼……
遥不可及的四个字……像童话故事……她的人生,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在来到这个国家之前,乔依沫甚至想好了自己的未来,她要嫁给桃花县里的男人,不能离姥姥太远。
自己爱不爱无所谓了,只要对方对自己好,她就可以接受,也没奢求过什么……
被宠爱,被求婚……这些从来没有出现过。
如今,像海啸般涌在她的世界中。
艾伯特盯着她手指微颤,淡淡地阐述:“你好像很看不起老板。”
“我没有看不起……”乔依沫悠长地叹气。
她无奈地放下攥着他胳膊的手,眼眸氤氲着湿润,仰望天空。
天空好蓝,深邃到濒临破碎的蓝。刚升起的太阳好像知道她会抬头,光芒变得柔和。
真美。
如同他蓝色瞳孔……
带着炽热的疏离感。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字句里带着轻轻的哽咽:“艾伯特,你老板是不是哪根神经不对劲?”
“……”艾伯特没说话。
黑色眼睛蒙上一层薄泪,扬起一抹复杂的笑,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我、我哪配得上他……他光一个学历就把我碾压在土里了……还好没去华盛特,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毕业于麻深理工,还是博士,拥有宇宙级财富;而她只是华国普通二本的大二学生,没权没势……
这两个不同阶级的人要是能相爱,那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荒诞可笑。
还有千颜,如果千颜知道她跟她偶像纠缠不清……
自己可能会失去她……
所以谁来告诉她,她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应该怎么做才正确?
唉……
该说幸好吗?
幸好没有去白宫……
海风卷着阳光拂过她的脸,湿漉的黑色眼眸染成琥珀色。
她眼眶红红的,鼻尖红红的,红彤彤的脸上写满忧愁、失落。
头顶忽然传来艾伯特的声音:“所以我才说华国女孩很麻烦,什么事都需要想这么多。”
他躬身捡起她常用的银色手枪,上膛,递到她面前。
乔依沫敛下眼睫静静看着手枪,没有接过。
想到这把手枪是司承明盛给的,就在地下室的时候给的,他不顾一切摔门炸门,来到她身边。
一串串的泪珠又滚落了下来,滴到地面——
艾伯特分不清她是难过还是什么,冷冷地表述:“你不用想这些,外国人很少讲究门当户对,我们皇后帝国提倡自由,为爱结婚,而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哪怕孤独终身,也绝不在婚姻上将就。”
“……”女孩眸里泛着泪光,潋滟地看他。
艾伯特与她对视,一字一句:“你不用自卑,老板爱上谁,谁就配。”
他扭过头,银色手枪在他宽厚的手掌变得特别迷你,食指轻轻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精准射到远处的靶心。
“我不想相信……”乔依沫吸了吸鼻子,“爱情很短暂,新鲜感一过就会出现各种背叛……我不喜欢这样……”
更何况,司承明盛这种亿万大人物,要什么美人没有?哪怕他爱自己,也一定会有女人不顾一切勾引他……
艾伯特轻嗤:“别人可能会,但是老板绝不会。”
乔依沫撇撇嘴:“你又没有跟你老板谈过,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艾伯特无语:“老板在这方面比较慢热,但很长情;他很爱你,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在假装不知道。”
“我不想。”乔依沫心如刀绞地低下头,刺痛得喘不过气。
她好想抓住一根藤蔓,宣泄内心的情绪。
艾伯特:“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蛇池的事情吗?”
她一把抹掉眼泪,目视前方大海。
她没有回答,那多半是了。
艾伯特说:“那件事你也有责任,如果你好好跟他说是误会,他一定会黑白颠倒地站在你身边,当时他一定给了你很多让你重新说话的机会,是你自己非要刺激他。”
给了她很多重新说话的机会……
“……”
乔依沫闭上眼睛,眼睫止不住地颤抖。
艾伯特低嗤:“所以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恨老板,你在贝瑟市受的折磨,比起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女孩的睫毛微颤,还是没有说话。
深绿眼瞳灼灼地凝她:“如果你要报仇,也应该先从sen那开始,是他把你拐去贝瑟市,如果老板没去找冉璇,你又怎么办?”
乔依沫依旧沉默,紧咬着唇,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眼眶又红了一圈。
“对了,你逃离国王之城掉下悬崖的时候,皇后山有一名司机,他车上有大刀和装着消音器的手枪,还有麻袋,你确定sen是派人来接你,不是来杀你?”
听到这里,乔依沫的身子不禁一颤,抬眼看他,“司机……”
“那司机是一名杀手,sen手下的一名杀手。”艾伯特说,“庆幸你没逃跑成功吧,不然坟头枯草都长出来了。”
“……”知道真相的乔依沫再也控制不住,哭得浑身发抖。
“别哭,省得老板以为我又欺负你。”艾伯特无奈,庞大的手捻起她的手背。
想来也是,一开始觉得小老鼠又蠢又笨,但她何尝不是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
他将银色手枪放在她的手心,“老板虽然很可怕,不过……他已经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你了。”
这也是艾伯特第一次,在没有戴手套的情况下接触到异性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