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方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金发男子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不远处。
他气息内敛,看似平淡无奇,但能如此轻易出现在这片刚刚经历神战的区域。
这本身就已昭示了他的强大与自信。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黑色牛仔短裤、气质飒爽的少女。
来人正是【主宰】,李毅飞。
“爸爸!”
“师父!”
“李前辈!”
甜甜、卢宝柚和方沫几乎同时开口,声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喜与依赖。
李毅飞先是宠溺地揉了揉甜甜的脑袋,一股精纯而充满生机的绿色光芒自他掌心流淌而出,瞬间笼罩少女全身。
她身上那些细小的划伤、淤青,乃至被路西法威压震出的内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甚至连颈间破碎的蛇形吊坠似乎都恢复了少许光泽。
“痛不痛?”李毅飞的声音温和。
甜甜用力摇了摇头,感受着体内暖流带来的舒适,眼眶微红。
“嗯,很乖。”
李毅飞笑着,顺手将少女有些凌乱的发丝揉顺了一些,动作自然亲切。
“爸爸,他们……”
甜甜急忙指向旁边气息萎靡的方沫和卢宝柚。
“嗯,我知道。”
李毅飞的目光转向两人,眼神平静无波。
他右手随意一弹,两团更为浓郁、蕴含着磅礴生命本源的绿色光球便飞射而出,精准地没入方沫和卢宝柚体内。
嗡——!
两人身体同时一震!
原本因“鬼神引”反噬而飞速流逝的生机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强行拽回、弥补,断裂的经脉被修复。
破损的内脏被滋养,连卢宝柚背后那被残忍撕掉翅膀留下的恐怖伤口也开始疯狂蠕动、愈合,生出新的肉芽。
不过几个呼吸间,两人苍白如纸的脸色便恢复了红润,气息不仅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全盛时期还要凝练浑厚几分!
这便是【生命法则】的逆天之处!
在这个版本中,堪称最超模的法则力量之一。
活死人,肉白骨,绝非虚言。
“好了,你们先在这里休息。”
李毅飞的目光淡淡扫过周围。
只见那些被路西法神威暂时震慑的黑山羊幼崽,此刻似乎又蠢蠢欲动。
密密麻麻的身影在翻涌的迷雾与山丘间若隐若现,发出令人作呕的嘶鸣,正从四面八方缓缓包围而来。
他没有再多言,身形微动,便已轻飘飘地悬浮至半空之中。
就在他升空的刹那,整片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并非乌云汇聚,而是仿佛光线本身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压制,一种毁灭气息开始弥漫。
只见李毅飞平静地抬起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捻。
一道细小的紫色电弧在他指尖跳跃而生,发出“噼啪”的轻微爆响。
“万劫雷狱。”
他轻声吐出四个字。
话音刚落——
轰隆隆隆!!!!
天地失色!
无数道粗如水桶的紫色神雷如同狂暴的雷龙,撕开昏暗的天幕,带着审判与毁灭的无上意志,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那雷光密集得没有一丝缝隙,瞬间将目之所及的所有黑山羊幼崽全部笼罩在内!
……
此时,就有一只编号的黑山羊幼崽。
他正和其他无数同类一样,遵循着母体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指令,疯狂地朝着人类关隘的方向涌去,准备尽情屠戮、吞噬那些孱弱却“美味”的人类生灵。
就连之前从运输机上跳伞落地的那些守夜人新兵,在他们庞大的数量和扭曲的力量面前,也显得不堪一击。
号很高兴,它那布满虫眼的丑陋头颅上,裂开了一道足以吞噬牛犊的狰狞口器,滴落着腐蚀性的粘液。
它想着,只要吃掉足够多的人类,它就能更快地进化,变得更加强大!
就在这时,它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天空那骤然亮起的、让它灵魂都在颤栗的紫色雷光!
站在它前面的、编号的兄弟,连一声哀嚎都没能发出,就在那道雷光中瞬间气化,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我靠!会死!会死!!”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极致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它那混乱的意识。
这一刻,生存本能支配了他的身体,甚至忤逆了母体【黑山羊】的意志。
它那庞大的、布满触手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疯狂扭动,不顾一切地调转方向,朝着与雷区相反的方向拼命逃窜!
它甚至不敢回头,只想离那毁灭的源头越远越好!
然而,就在它以为自己侥幸逃出生天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搭在了它那黏滑恶心的头颅上。
号僵硬地扭过它的虫眼,看到的是一张笑眯眯的金发男子。
李毅飞提着它那颗相对于庞大身躯来说显得小巧的头颅,仿佛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玩具,语气轻松:
“哟,刚好可以当作实验的样本。”
他的目光,扫过身后那片已然恢复清明、却空无一物,连一丝黑山羊幼崽存在过的痕迹都未曾留下的广袤区域。
数百万扭曲的怪物,已在刚才那场雷狱中,彻底湮灭。
……
医疗室。
笃笃笃——
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回响。
门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片刻后,医疗室的房门被从内拉开一条缝隙。
一个身影站在门后的阴影里,脸色是久未休息的憔悴,眼窝深陷,正是曹渊。
“绍队长,你……”
曹渊话刚说到一半,余光突然瞥见站在绍平歌身后的人,整个人猛地一僵。
随后眼眸中骤然亮起一抹难以置信的微光,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七夜?你回来了?”
林七夜站在医疗室门口,鼻尖萦绕着消毒水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气息。
他越过曹渊的肩膀,试图看清室内的情况,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谁出事了?”
曹渊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向让开了通道。
林七夜心头一沉,不再多问,快步走入其中。
房间内光线柔和,却透着一种冰冷的压抑。
在房间中央,一张病床孤零零地摆在那里,雪白的被单覆盖着一个身影,只露出头部。
各种精密而冰冷的仪器连接着那个身体,屏幕上跳动着曲线和数字,发出规律却令人心慌的“滴滴答答”声响……
他们是接到左青的紧急通知,只说有人出事,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卿鱼?”
林七夜的目光触及病床上那张熟悉却毫无血色的脸庞,脸色骤然一变,几步便冲到床边。
安卿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病床一侧,那具熟悉的黑棺之上,江洱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裙,双手紧紧攥着裙摆。
林七夜迅速感知了一下安卿鱼的生命体征,确认平稳有力才问道:“卿鱼怎么了?他这是……”
“他……”
“他的灵魂受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