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鱼看着穗龙哭得通红的眼睛和死死攥着自己衣角的小爪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轻轻掰开他的爪子,从沙发边站起身:“穗龙,我给你空了位置,我先去门口站一会,你们先吃哈。”
说罢便转身朝着玄关走去,脚步放得很轻,没再回头看客厅里的动静。
紫悦的目光紧紧追着程晓鱼离去的背影,看着他往门口靠墙站定的模样,心里忽然像被什么堵了一下,闷闷的很不好受,连指尖都微微发僵。
她愣了几秒,才猛地回过神,低头看向黏在自己蹄边的穗龙,语气里的无奈掺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
“嗯。”
她含糊应了一声,蹄尖轻轻揉了揉眉心,随即蹲下身,拿起一旁的勺子盛了块蛋糕,递到穗龙嘴边,软了语气哄道:“好啦好啦别闹了,我喂你,快吃吧。”
穗龙立刻破涕为笑,张嘴咬下蛋糕,可吃了两口却发现紫悦眼神总往门口飘,忍不住含糊地问:“紫悦,你看晓鱼干嘛呀?他又不会跑掉。”
紫悦被戳中心事,耳尖微微一热,慌忙收回目光,强装镇定地又喂了他一勺:“没、没什么,快吃你的,吃完咱们好赶紧装蛋糕去宫殿。”
……
……
程晓鱼倚着门框站了片刻,望着坎特洛特寂静的街巷——连路灯的光都显得格外黯淡。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
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往后要面对的事、要应付的状况,全都像一团迷雾,看不清方向。
他顺着门板缓缓滑坐下来,双蹄无力地扶住脸庞,指腹蹭到眼下的乌青,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混着疲惫吐了出来:“…………怎么办才好呢~”
几乎没合过眼,紧绷的神经一刻也没松过。
此刻卸下那点强撑的劲头,只觉得浑身酸软,连眼皮都重得抬不起来,心底只剩一个念头——他真的很累,只想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突然,一只覆着顺滑蓝毛的蹄子毫无预兆地伸了过来,轻轻搂住程晓鱼的脖颈,带着点随意的力道将他往旁侧带了带。
紧接着,特里克西的声音就凑到耳边,没了往日的高傲张扬,反倒多了点漫不经心的关切:“怎么了嘛,晓鱼。”
程晓鱼浑身一僵,原本垂着的脑袋缓缓侧头,撞进特里克西带着点审视的紫眼睛里,眼底的疲惫还没来得及掩饰,语气里满是茫然:“特里克西,你怎么出来了?”
特里克西无奈地叹了口气,另一只蹄子摊了摊,顺势挨着他身边滑坐下来,后背往门板上一靠,撇着嘴抱怨:“还不是穗龙太吵了!紫悦喂完他一块,他又赖着要第二块,叽叽喳喳的快把人耳朵吵聋了,我可受不了那热闹,就出来透透气咯。”
她说着,目光扫过程晓鱼的脸,视线在他眼下浓重的乌青上顿了顿,抬手用蹄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眼角,语气带着点调侃却藏着认真:“蹲在这儿干嘛?摆苦瓜脸呢?我看你黑眼圈重得都快赶上坎特洛特夜晚的夜空了,藏都藏不住。”
没等程晓鱼开口辩解,她又往前凑了凑,声音放轻了些:“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还是心里藏着什么心事?刚才在屋里就看你魂不守舍的,被穗龙闹了两句就躲出来,可不像是平时的样子。”
程晓鱼被她问得一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重新低下头,双蹄无意识地抠着地面的砖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吐出一句:“也没啥的,就是有些累了而已,想睡一会……”
特里克西看着程晓鱼垂着脑袋、连耳朵都蔫蔫耷拉着的模样,又侧头瞥了眼屋里传来穗龙嬉闹声的方向,心里门儿清——他哪里只是累,分明是被连日的紧绷和刚才的窘迫攒了满肚子压力。
她收回目光,语气没了调侃,多了几分爽快的温柔,往程晓鱼身边挪了挪,拍了拍自己的蹄子:“好吧~那你要不,躺在我蹄上睡一会?”
见程晓鱼抬头露出迟疑的神色,她又补充道:“眯一会是一会,别硬撑。等会你还得和紫悦一起把蛋糕送到宇宙公主那儿,总不能顶着这副没精神的样子去见公主吧?快休息一会。”
说着,她轻轻扶了下程晓鱼的后背,示意他靠过来。
程晓鱼愣了愣,看着特里克西难得认真的眼神,连日来的疲惫突然涌上来,也没再推辞,犹豫着缓缓将头靠在她的蹄上,眼皮一垂,紧绷的肩线瞬间松弛下来。
程晓鱼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带着浓重的倦意,含糊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此刻的他早已被疲惫席卷,脑子里一片放空,哪里还顾得上计较特里克西是男是女,只觉得眼下这处温热安稳的支撑格外难得,能好好歇上片刻便足够了。
头往特里克西的蹄上再靠实了些,眼睫轻轻颤动两下,没一会儿便呼吸匀净下来,显然是累极了,竟就这么快速眯了过去。
特里克西见状,动作下意识放轻,原本搭在他后背的蹄子缓缓收回,轻轻拢在一旁,生怕惊扰了他。
她抬头望了眼坎特洛特渐亮的天际,又低头瞥了眼程晓鱼蹙着点眉的睡颜,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没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待着,替他挡了些清晨的微风
“好好休息吧……”
……
……